第十四章不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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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的战栗一刻不曾停止，沉重脚步践踏地面的轰鸣在混乱中统合成震颤灵魂的乐章。站在崩坏帝王脚下，放眼环顾，此时此刻自身的软弱和渺小被无限放大，从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响起，要向王者献上最卑微的姿态和最崇高的敬畏。</p>

        在面对拥有真正强大力量的存在时，屈服和敬畏就是生物的本能。而真正的聪明人也更会审时度势，从而因势利导为自己谋求更多的利益。</p>

        但总有些人不是那么聪明。</p>

        林雨夜高昂着头颅，督了一眼身边弓着身子保持半蹲姿势，似乎全身力气都被抽走的郝栋梁和周欣然。看样子两人已经有些放弃的趋势，现在还能跟在自己身边，已经表现出了远超普通人的  坚韧和倔强。为了生存，即使在渺小的希望，人类都不会轻易放过。</p>

        精神和意志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有些时候人为了活下去，会不择手段，也能创造出几乎不可能的奇迹。前者如刘昊然，后者林雨夜自己就是个生动的例子。</p>

        而有些时候，人为了一些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又能够毫不犹豫的舍弃生命慷慨赴死。就如倒在崩坏帝王脚下的女武神。</p>

        也许她们只是执行命令，但在此之前，哪怕她们是人为制造训练出来的战士，她也仍旧是活生生的人，她们有感情，有想法，有自己的梦想和生活，在她们面对崩坏帝王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林雨夜猜想不到。</p>

        不过此时林雨夜觉得自己的心境应该和她们比较贴近，毕竟此刻的自己正面对崩坏帝王以及它所率领的大军。</p>

        “能活着谁也不想死，不就是这么回事么？”他抬头看着头顶斜上方的崩坏帝王想到。‘真高啊。’</p>

        “还没到最后的时刻，不要现在就放弃。在死之前我们再想想办法。”林雨夜对身边的两人说道。这话语出口，声音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觉的惊奇，他明明觉得自己心中忐忑，口舌之间更是干燥难耐。</p>

        “可可是我们怎么可能”郝栋梁腿脚微微颤抖，原本少年人红润的嘴唇此时已经微微泛白。他就蹲在地上，看着周围，高达几十米的崩坏兽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城墙，将自己几人团团围住。</p>

        实际上崩坏兽只是响应崩坏帝王的号召，来到近前集合罢了，它们怎么可能专门为了将这几个在它们看来和小虫子差不多的下级变异者当一回事。说不定在它们看来，林雨夜几人都是自己附属的炮灰仆从也说不定。</p>

        “具体怎么样我也没想清楚，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就是不能放弃。难道你想要沦落到和它们一样么？”林雨夜指了指从周围建筑废墟以及树丛里钻出来的捕猎者和亚人型变异者，这些亚人型变异者此刻看来不再如之前林雨夜见到过的那般，无法控制自己情绪，肆意妄为的按照自己心情活动。</p>

        此时看到的亚人型变异者和部分捕猎者混搭，聚集成一个个小小的团体，每个团体中会有一个拿着乳白色兵器的头领，所有亚人型怪物和捕猎者都以他为核心行动。</p>

        这白色兵器怎么看，林雨夜都觉得和崩坏兽的外壳有些近似。</p>

        “这些大概就是安怡说的死士了。死士算是崩坏兽怪物系统中最下级的作战单位了吧。那些下级死士和捕猎者根本连阶级都没有资格录入。”</p>

        郝栋梁顺着林雨夜的手指看了一圈，脸色更加灰败。“本来还想着崩坏兽那么大的个头，我们悄悄从它们之间的间隙里溜走，还是有逃生机会的。现在被这些你说的死士填上了这个漏洞。我们算是彻底没戏了吧？”</p>

        “不过让我和那些家伙一样当怪物的走狗，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当怪物。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咱当不成英雄也不能当小怪兽啊。”郝栋梁虽然脸色灰败，但是说话反而利索了许多。</p>

        林雨夜看得出来，郝栋梁现在是准备临死之前大干一场。这表现分明就是彻底自暴自弃了。</p>

        “我觉得我们不是没有机会。”周欣然注视着林雨夜，她灼灼的目光看上去有些炽热。“我相信林雨夜的能力，杀出一条血路这种事我们是做不到，可是谁也没说我们就一定要战斗，我们可以走另一条路。”</p>

        “另一条路？”脸色灰败的郝栋梁听说还有出路，两只耳朵立刻如狗一般竖了起来。</p>

        “我说实话，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应该已经被梦魇病毒感染变异了。”周欣然停了停，有些紧张的看着另外两人。</p>

        “可是你外表完全没变化啊？”郝栋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上下来回审视着周欣然。他自己变异之后耳朵变长了些，手臂也比原有的更加强壮结实，在肩膀上四根尺长的骨刺冲破校服，斜斜的指向天空。这样的变异已经算是很轻微的了，毕竟除了骨刺和耳朵，郝栋梁的外表变化不大。</p>

        周欣然听郝栋梁问，脸色逐渐涨红“在衣服里面，你们看不到的地方。”</p>

        “行了，现在不是给你研究这个的时候。你说说你获得了什么能力，这又和我们离开这里的另一条路有什么关系？”林雨夜一只手抓住郝栋梁的头，一把将他脑袋扭向旁边。</p>

        “我的听觉和视觉变得更强，身体力量也比以前强了好多，至于究竟有多少就不知道了。”周欣然毕竟是女生，习惯性的矜持一时之间也改不过来，她脸色涨红，说话声音也不如先前清晰响亮。</p>

        “听觉变强？那你岂不是要被震死了？”郝栋梁又凑了上来，他指了指周围的崩坏兽说道。</p>

        林雨夜看着突然变得活跃的郝栋梁，额头上青筋乱跳，刚才你还像个死狗一样，现在怎么就一百八十度打转向还不带刹车的。他无奈的再次一把抓住郝栋梁的头，将他推向旁边。</p>

        “我我能够控制这个能力选择性的听取目标频段的声音。”周欣然迎上林雨夜的目光，鼓起勇气继续说道。</p>

        “我们刚才从地下出来，我仔细看过那个洞口，林雨夜你一拳打穿的那个铁闸门，厚度有半米！如果地下没有那些变异肉块的话，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让你打穿那个撤离通道外的闸门，从那里逃走。”</p>

        “这”林雨夜摸了摸下巴。</p>

        “我怎么没想到，杀他个回马枪！那个讨厌的领队现在应该已经跑了。我们这个时候下去，不就和原计划一样了么？反正是走隧道，早走晚走还不都一样？这真是太棒了！”郝栋梁兴奋的不能自已，一把抱住周欣然快乐的来回摇晃。</p>

        周欣然无奈的被郝栋梁抱住，又不好意思打断他的庆祝行为，只用大眼睛盯着林雨夜，看他是什么反应。</p>

        “这个方法可行。不过我们怎么处理下面那些变异的肉？万一它们是崩坏兽变异体的幼生形态，我们会成为它们捕获吞噬的猎物。”林雨夜想到那些肉块疯狂增值的画面，心中就一阵无法解释的厌恶和气愤。</p>

        “它们应该很快就上来了，我听到地下有东西正在向上突破土层。我们最好离体育馆的位置远一些。从刚才我就在想能不能再从这里逃离，所以一直都有留意地下的动静。”周欣然微微低头。</p>

        “那得赶快了，这里还算体育馆范围。”郝栋梁有些着急的说。地面上一米以上的建筑全部消失，剩下的部分也只是颓败的废墟，几人想找新的藏身地并没有更好的选择。</p>

        所以从体育馆地下出来之后并没有走开多远，只就近找了个灌木丛藏身。</p>

        “小心！！”郝栋梁正在说话，林雨夜看到一片紫色六角形方块突然出现在郝栋梁身后，速度快得他都来不及更多考虑，直接握掌成拳闪电般挥出，用拳面前产生的崩坏力场从正面迎了上去。</p>

        对于崩坏能产生的各种能力以及力场林雨夜实际上也只是刚刚上手，根本还没有真正熟悉。一时之间面对袭来的崩坏立场，他也只能用崩坏立场来应对。</p>

        嘭！！</p>

        没有任何光影效果产生，林雨夜感觉自己砸出去的拳头并不是打中虚幻的崩坏力场，反而是砸在一台迎面撞来的火车头上。无法抵挡的巨力仿佛海啸般倒涌进入他的手臂，一路顺着手臂来到肩膀、躯干，最后作用到全身。</p>

        他就像一根被鼓风机扇飞的羽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倒飞出去。</p>

        站在林雨夜身后的郝栋梁直接被连带着撞飞。只留下周欣然还没从突然发生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呆呆的站在原地。</p>

        就看到在刚才交手的位置，空旷无物的空气漾起阵阵涟漪般的扭曲波纹，从拳头砸中的半空中向外扩散开来，然后一个半透明的白色物体逐渐现出形状。</p>

        涟漪不断扩散，所过之处那半透明的白色物体不断显现，似乎没有尽头一般。足足二十米长巨大的半透明镰刀展现在周欣然面前。</p>

        相对其他崩坏兽而言，略显纤细的佝偻身躯高度接近三十米，拖在背后的修长尾巴和身体长度相仿，然而后半截布满了锯齿般的半透明勾刃，锯齿般交错生长。这赫然是一只收割型崩坏兽！</p>

        此时它低着头，用头顶唯一的一条紫晶线条对着周欣然，紫晶般的线条中央，一点晶亮的紫色光华在线条上来回流动。</p>

        飞了不知道多久，林雨夜觉得自己就如同被丢弃的垃圾一样摔在地上，然后在残余的冲击力量作用下翻滚着，又不知滚出了多少米。其实掀飞之后，他的整个右臂就失去了知觉。此时落地，连身上竟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突如其来的打击，瞬间令林雨夜心情坠入谷底，而意识到自己可能失去行动能力，更是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p>

        自早上以来，历经种种磨难，险境，甚至死亡威胁。数次以为就要死去，却都在强大的求生**支持下，凭借着豁出一切的勇气，林雨夜步履蹒跚的活了过来。可是现在，当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真正的绝望才第一次如此真实的向他展示出狰狞的獠牙。</p>

        “噢~~~好痛林雨夜你竟然拿我当肉垫。555555”不远处响起郝栋梁低沉的痛呼声，还有断断续续的抱怨。</p>

        林雨夜霍然转头，原本被自己背在背后的玲玲和一起被撞飞的郝栋梁，就落在林雨夜身畔不远的位置，显然是落地的时候被巨力撞得散落开来。</p>

        “原来是你们帮我分担了落地的冲击力。”林雨夜心中登时明镜一般，方才瞬间的绝望刹那就消失无踪，心情大起大落之后，林雨夜只觉得在这初秋的午后艳阳下，背后一片冰凉。</p>

        他艰难的翻转身体，用再次获得知觉的左手摸了摸背后，一片滑腻腻的汗湿。</p>

        “你还好吧？仓促之间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准备。能保住你一条小命就不错了。”林雨夜微微侧身，有些吃力的用单手支撑着想要坐起来，但撑在地上的左手下确实一片滑腻腻的冰冷和粘稠。</p>

        直到这时他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周，自己的左手正按在一片已经逐渐变成黑褐色的血水中，吸收了血液的泥土粘稠而滑腻，还散发着刺鼻的腥味。视线移动，自己身后和身侧则都是尸体。</p>

        “周欣然！快跑！”就在林雨夜打量着周围情况的时候，另一边郝栋梁一声大叫，林雨夜转头时，就看见一头收割者崩坏兽站在周欣然身边，两柄巨大的半透明镰刀前肢插在地面上，距离周欣然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p>

        郝栋梁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面上弹起，可惜落地的时候双膝一软，直接又摔了个狗啃泥。</p>

        “现在就算跑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林雨夜心中一片冰冷，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同学死在眼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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