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不同的道路
换上新作战服的林雨夜等人在摇摆挣扎了几秒钟之后纷纷无力倒地，他们倒下的声音在黑暗幽邃的地下隧道空间中扩散，因为过于幽寂，这声音清晰得仿佛静夜里砸落在地上的砖石。
“好了，时间刚刚好。我们必须加快动作，负责排查隧道的那些人应该也快到了。手脚都利索点。”火星舰长将兜帽重新戴好，兜帽上自动延展出来的面甲将他此刻的脸上的神情慢慢掩盖。
“把这个少年和女武神留下，记得做好伪装。”最后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赵千钰和郝栋梁，火星舰长的语气冷淡得仿佛正在诉说着一件不经意的小事。
“不要怪我，少年。很多时候我们的行动并不能完全依靠我们当下的情感。在这里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至于你的生死，就交给命运来裁决吧。”
“您做的已经够好，至少我们没有要了他的命。有些时候身不由己就是我们这些成年人的悲哀。”一向话不多的吴琪突然开口对正要转身离开的火星说。
火星舰长的动作略微顿了顿，他的肩膀微微有些塌陷，这停顿似乎只有短短的一瞬，又仿佛藏着无人知晓的悠长，最后他伸出左手在空中摆了摆，什么也没说就关闭了身上的辅助照明灯光，整个人渐渐走进远端的黑暗中。
场间留下的人看了看吴琪，在火星舰长离开后她就是现场的最高指挥官，吴琪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迅速的做出了几个战术手势。于是留下的人迅速分工行动起来。
两名身着作战服的随行人员分别来到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郝栋梁和赵千钰身边，在他们身后脊椎位置的背甲包上按下几个按钮，那套才穿上不就的新式作战服就发出嗤嗤 的泄气声，而后细密的金属摩擦声接连响起，整套作战服自动从两人身上剥落，接着被两名随员折叠成小小的长方块状，收纳起来。
另外几人则背上林雨夜、玲玲、周欣然，关闭了身上的辅助照明装置，跟着火星舰长的脚步进入隧道幽深的黑暗中。
听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吴琪看着手下人帮助赵千钰和郝栋梁重新将原本破损不堪的旧式作战服穿上，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她的手于自己腰间来回摩挲，最后仿佛下定决心一样猛的在后腰上一抓，一把造型奇特的袖珍手枪被她掏了出来。
她提着手枪走近郝栋梁，枪口的准星在他眉心和心口附近游弋着似乎找不到目标般无法稳定下来。
透过准星，看到他身上破碎的旧式作战服露出的身体部分，纵横交错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仅仅只是这样看着就能够想象得到他经历过何种样艰苦的战斗，看着肩膀手肘部位断裂的骨刺根部，还有已经有些不似人类的手爪，吴琪皱着眉尽量让自己的呼吸显得平和而舒缓。
两名已经完成了伪装任务的随员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后将目光锁定在吴琪身上，他们并不知道副舰长接下来要做什么，可是，不论她要做什么，他们都不会阻止。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更何况是他们这种精英。
不过如果副舰长真的 要做些什么的话，他们显然是不愿意看到的。
“走了。”吴琪一个干脆利落的命令，而后转头同时将手枪重新插回腰间的枪套中，身上亮起的辅助照明渐次熄灭。
看着那个逐渐隐入黑暗中的婀娜身影，两名随员耸了耸肩，同时松了口气。
“祝你好运，小子。”其中一人临走时对着倒在地上仿佛正在酣睡的郝栋梁说道。
吴琪三人动作很快，火星舰长一行先走的几人由于背负了林雨夜等人，行动自然不如他们迅速，两拨人在五分钟后再次汇合，之后整个小队在黑暗中近乎无声的快速移动。
十几分钟之后，在核对了接头信号之后，这队在黑暗中行动迅捷如鬼魅的特别队伍迎来了新的同伴。
“舰长，休伯利安按照巡航路线，将在23分钟之后路径集合地点，我们必须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到集合点，然后乘坐女武神专用回收舱返回。就时间上来说已经足够，问题是接下来的事情和您之前计划的有些出入。”接头人员接引火星舰长一行人进入了隐藏在底下隧道侧面的一闪安全门。
沿着安全门背后隐藏起来的水泥楼梯，众人一路向上，自有走在最后的人将一应留下的行迹进行掩藏布置。
“哦？这个的确和计划的不同，本来安怡博士的委托只是营救出a级女武神玲玲，没想到我带出来的竟然是三个人，这的确和计划不符。当初这个计划在制定的时候留有余地，额外保留了一个名额，现在三个人的话，超出了一个名额，的确不好办。”火星舰长一边前进，一边已经想到而来接头人话中所指。
“是的，我们秘密返回休伯利安进行正常的巡航任务，这一点没有问题。另一队人执行护送和进入任务也没有问题，可是女武神学院的学员名额我们只秘密交易到了两个，多出来的一个人就”接头的工作人员迅速接话说道。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难题，有问题想办法解决就是了。与问题相比，我们收获的可就不是一点点。这点小小的代价与收获相比，简直不值一提。除了a级女武神，这一次我们又得到了一个天然女武神，这个是这孩子的身份资料信息。你们处理一下。将她的信息添加进另一个名额中。”
“新的天然女武神，这可真是太好了。这一次开阳市崩坏降临，南方舰队女武神部队损失惨重，唯独我们休伯利安得到了两名天然女武神，这还真是不太好意思。”接头人员的语气中有着难掩的兴奋和喜悦。他跟在火星舰长身后，沿着楼梯向上攀爬，手上一点没闲着，已经在左臂上展开微型战术终端的显示屏，一条新的邮件从收件箱里提取出来，正是周欣然的资料信息。
有了脸部核查数据库的支持，周欣然的已注册资料可以方便的自由调取，当然这种操作权限只有官府方面的特权组织才能拥有。当然有些时候，权限之类的问题也可以通过其他手段跳过。
说话间，他已经开始编辑周欣然的资料数据，一切来自开阳市的资料信息全部保留，但在最后出现地等监控信息里，加入了周欣然在一个月之前因为家庭原因，在学校请了为期六周的假期，标注的出行地为位于东煌国心脏位置的国都城市天京。
这条信息在通过他的一串操作后背发送进入中央信息处理资料库的平民数据库备案。这样一来，周欣然就有了开阳市发生崩坏降临时间时的不在场证明。也就有了官府承认的合法身份。免除了东煌官府对开阳市所有病毒携带嫌疑人执行‘抹除’行动的威胁。
“那另一个男孩子是什么情况？”一边编辑资料，接应人员还不忘记问林雨夜的问题。
“这可是一个真正的惊喜。他的神奇在你亲眼目睹之前你一定不会相信。超能力者你知道的吧？”火星舰长在话题转到林雨夜身上的时候，情绪有了波动。
“把勺子变弯？”接应人说。
“幼稚。”吴琪冷冷的吐槽。
“比那个厉害太多，如果说把勺子变弯是个小把戏，那么他就是真货。真正的超人类。最有趣的并不是这个，这小子我在开阳市的时候见到过。”火星舰长的呼吸沉重了些，话语中充满了神秘感。
“超级人类，还不是真正的原因，那他身上究竟有什么样 的秘密？”接应人的好奇心被无比强烈的勾起。
“我在开阳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经偷偷溜下船，在那里我见到了他，那个时候的他身体已经部分被崩坏能侵蚀污染”
“您这是破坏条例的行为！！偷偷溜下船这种事，作为下属，根据与您相处这些时间来的了解可以理解您的行为，但是您要注意，进入崩坏降临区域有可能自身受到崩坏能的污染，侵蚀引起身体变异，到时候就算是我们拥戴您，您也不能再继续任职了。”接应人突然极其严肃的打断了火星舰长的话。
“这个我自然有自知之明，我是穿了防护服的，而且也严格卡在安全时间限制之内。好了，不说这个。你知道这小子那个时候我们遇到，他是和一个女孩子一起行动的，那个女孩的名字是韩冰，就是我们这次在开阳市找到的第一个自然女武神。”火星舰长耐心解释说。
“原来是他，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就是韩冰嘴里那个最好的朋友林雨夜？”
“是的，就是他。那个时候我见到他，他已经被崩坏能侵蚀变异了大半身体，却还能保持理智。这已经让我很惊奇了。但是更有趣也更令人震惊的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他回来？”火星舰长卖了个关子故意反问道。
“这你就不能不吊胃口么？这真是个该死的坏习惯。”
“我就喜欢看你分析。”火星笑笑。
“如果他现在已经全身变异，但仍然保持理智的话，的确有一定的研究价值，但这样 的人以前也不是没有存在过，所以这并不能成为你带他出来的理由。之前你说他拥有超能力，也许这超能力就是他在崩坏能侵蚀变异之后获得的能力。元素类的异能型能力？这个的确很少见，可是这样也说不过去，毕竟有些女武神也觉醒了元素类异能，而这个是成为迈向s级女武神的必备条件之一。但这也不能让你冒那么大风险把一个已经完全变异的人带出来，而不是处理掉。除非，他的这种异能型能力非常强，已经强大到足以堪比s级女武神。”接头人一边思考着一边分析说。
“恩，方向差不多，可惜。最后的部分歪了。”火星的声音有着莫名的魔力
“哪个部分？”接应人愣了愣，前进的脚步由此停下，害得走在他身后的吴琪一头撞在他后背上。
被人轻轻一撞，接应人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继续迈步跟上仍旧继续向上走的火星舰长。
因为火星的一句话，他联想了许多事情，但在得到最后答案之前，他也不能确定这个答案究竟在他联想到的哪个方向上。这着实让他心中犹如猫爪般难受。
他的手指开始在左臂战术屏幕上方来回跳动，却就是点不下去。
火星舰长就此停住了话头不再继续，一行人沉默着向上行进，向上的阶梯通道悠长，每十个台阶的转折反复循环，每向上一步，在接应人来说都是折磨。
“究竟是哪里，我实在想不出答案。”接应人不止一次的回头看向被后面的人抗在肩上的林雨夜，可是被作战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林雨夜，从外表并不能看出任何与正常人不同。这就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眼看着就要走到上升通道尽头，接应人终于忍耐不住，发出了提问。
“因为他现在是正常人。”火星舰长已经来到上升通道尽头，他伸手推开那部已经有些锈迹斑驳的金属门。
在开启的金属门后，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站岗，而他们所在位置侧面，巨大的换气风扇正缓慢旋转，风扇扇叶与两名战士所在平台之间，树立的作为间隔作用的钢铁栅栏上厚厚的灰尘挂在蛛网和藤蔓上，在阳光照耀下，无数细小尘粒在空气中飞舞。
作战服的战术面甲让一行人没有对突然袭来的强烈光线产生任何不适，他们自然的走进阳光下的通风口外围平台，这里是一处茂密树林植被掩映下的隐秘空间，平台上堆积着厚厚的树叶和腐土，平台外围也被茂密的灌木完全围拢，如果不仔细寻找，连出去的路径都无法辨识出具体所在。
“他现在是正常人？这不是废话么？这样看怎么看都是正常人，问题是他穿着战术作战服，遮住了”接应人随口接着说，但旋即他就发现了这话语中的含义。
一行穿着全覆式作战服的行动人员，全身漆黑的战斗服在来到阳光下之后，衣服表面迅速变化，变成了适应在丛林中作战的迷彩颜色，而之前在地下空间里一直运作的微光仪自动停止运行，所有人面罩上眼睛位置的绿色光芒转换成了蓝色，变更成光学视觉辅助功能。
“你是说他现在是正常人!没有崩坏能反应，没有被侵蚀变异的症状出现？这不可能！”接应人开启战术面甲，露出一张写满了震惊的英俊面容，只是这张英俊面容有些长期缺乏运动锻炼的虚弱苍白，一看就不是经常在外执行行动任务的作战人员。
他迅速走到扛着林雨夜的队员身边，右手在左手小臂上的战术面板上来回点动，一串数据对接画面出现，数据很快匹配联结。然后他就全心投入了对接来的数据显示中。
“崩坏能指数：绿色。正常！身体健康指数：绿色偏黄，正常！侵蚀放射指标：正常。其他指标这简直不可思议！！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说过他之前身体已经大半被崩坏能侵蚀并且产生了变异。可是他现在的所有数值显示，完全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甚至连一点点多余的辐射都没有，就好像是生活在山村里，全天然纯生态的人类。“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接应人不断咬着嘴唇摇着头。
“至于究竟有什么秘密，这一切都要等他醒过来，我们在具体问问就知道了。我现在想的是你必须想办法再准备一个合法的身份给他，当然，还需要一个名额。我可不希望这个少年成为某个科学狂人实验台上的小白鼠。”火星舰长与在外守候的战士一边进行简单的交接，一边说道。
有辅助系统，很多复杂的命令可以简单而非常效率的在战术面板上下达并显示给下级单位。当火星舰长一行人回到地面，在地面上等待的人员就已经收到了新的指示并迅速行动起来。
在火星和那名脸色苍白的接应人对话的当口，一辆蜘蛛车已经解除了光学伪装，出现在外围茂密灌木之间，它正缓慢开启舱门。
“是！保证完成任务！”接应人立刻一个立正敬礼。
“我的事儿就算完了，这一趟本来我不该来的，谁让我闲不住呢。得赶快回到岗位上以糊弄那些老东西。”火星舰长钻进蜘蛛车，招了招手让吴琪赶快跟上。
“沈毅，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们都是为了东煌，只不过理念不同，和一些人的做事手段就要有些区别。首尾做的干净些。”吴琪在那脸色苍白的年轻接应人肩膀上拍了拍，小声嘱托道。
“明白。这种秘密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懂。说实话这可真有些电影里谍战的味道了，真特喵的刺激。我喜欢。”沈毅回了一个自信的眼神说。
火星舰长和吴琪以及行动小队里的三名队员上了蜘蛛车，舱门无声合拢，而后蜘蛛车八只机械腿启动将舱室抬离地面两米高，八只脚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蜘蛛车身上的光学迷彩再次开启，很快这辆车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林木中间，无影无踪。只有远处因为惊动而飞起的林中飞鸟证明了它的经过。
“这的确是和老东西们不同的道路，究竟哪边才是正确的，这个只有时间才能评判。不过这边明显更有意思一些。不是么？”沈毅看着远处飞起的几只野鸟，眯了眯眼睛在心中说。
他挥了挥手，剩下的战士扛起林雨夜三人，和他一起钻进了另一边一辆稍大一些的蜘蛛车。
“哎，一个名额哪里是这么好弄的？看来不得不对那个老女人低头了。火星这家伙不是看准了我和那老女人之间的关系，故意把我拉下水，在这里等着我呢吧？这孙子真够损的。回头必须让他请客去逍遥居。嗯嗯，逍遥居啊，这个月的薪金也该下来了，很久没去过了呢？”
“哥儿几个怎么看？”
“好呀好呀~沈哥说怎么就怎么，哥儿几个跟你混从来不吃亏。”队员中一人附和着说。
“哈哈哈~对，跟哥混有肉吃~！等会儿借我两万信誉点，我这儿的不太够了，回头让火星给你补上。”
“不是吧~沈哥！我存款一共都没这个数。”那人苦叫道。
“哥儿几个凑一凑呗。”沈毅出主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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