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拜师
因着礼制改动的原因，后宫之中虽是忙碌之象，却是少了许多纷争。连一贯争强好胜的惠贵人都难得消停了下来，估摸着是全副心神都放置在了家族之中。</p>
自从知晓那改制的条件于流萤有利过后，流萤更是不曾关注过事态变化，只埋首于书籍，一时竟也安逸无比。</p>
“娘娘，您已经钻研这医书整日了，不如歇会儿吧。”紫兰看着流萤那副模样，却是心疼不已。生怕伤着了眼睛。</p>
“无碍。”流萤却是微微一摆手，便又专心致志苦读医书。</p>
见流萤眉头紧锁，便知那医书晦涩难懂，流萤一时无法领会。但那娇柔面容上，却满是坚毅之色。</p>
岚烟略微转动了下眸子，试探道：“娘娘，您光看医书的话，想必是领会不到其中精华。不若唤太医来，让太医为您细细分析。”</p>
流萤闻言，眸光终是从医书上转移开口，略带疑惑的看向岚烟，轻声道：“可你先前不是提醒我，这深宫之中不可轻易信人。太医院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尚未探明。况且，这学医一事，我却是不愿泄露出去的。敌人不知道你到底会些什么，那也是一种优势。”</p>
岚烟闻言，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紫兰虽愚笨，却也听懂了，她家娘娘现下是在苦学本事，以防不测。</p>
娘娘就是能干，若换作是她，只怕会一事无成。</p>
见紫兰眸子之中的崇拜之情都将要溢撒出来，流萤是又好笑又好气。紫兰这丫头，是忠心到盲目崇拜了。</p>
“娘娘，可若只按照这医书上来，只怕效果甚微。”相对比紫兰的激动，岚烟却是理智多了。</p>
流萤明眸微转，甚是赞同的轻颔首。忽的一片雪白猛然乍现于脑海之中。</p>
一道亮光过后，绛唇不禁一扬，露出明媚的笑容，这真挚的笑容，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p>
再一次晃花了紫兰与岚烟的眼。</p>
“有了！我知道该找谁了。”流萤兴冲冲的放下晦涩枯燥的医书，猛然站起身来，“紫兰，更衣。”</p>
“娘娘，您是要去哪？”紫兰还未从崇拜之中缓过神来，就见流萤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p>
“捣衣宫。”流萤轻轻转动了下手腕，舒展开眉宇。</p>
岚烟闻言便色变，若是说，这深宫之中还有她不愿接近的地方，那捣衣宫便是首当其冲，当仁不让的排在第一。</p>
那白衣老翁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可他虽没有半个官职在身，依皇上对他的态度，那他便也算是半个主子，她一个奴婢，是万万顶撞不得的。</p>
从上次拜谢一事，流萤便也察觉到白衣老翁对岚烟的刻意，见流萤露出难看的脸色，也颇为理解。</p>
“岚烟，你不如就留守在明镜宫吧。让紫兰跟我去就好了。”</p>
流萤的善解人意和体贴令岚烟不由得心下一暖，而后却是脸上一红，诺诺道：“奴婢还是跟着娘娘过去吧。”</p>
若是她连紫兰都不如，那可怎么得了。若是连这种事情都办不好，她又有何颜面，占据流萤身边大宫女的位置。</p>
“不用勉强的。”流萤微一挑眉，饶有兴致的瞄了眼岚烟。</p>
“娘娘放心，奴婢无碍。”岚烟微微抬首，回了个坚定的浅笑。</p>
流萤顿时面露赞赏，当初看上岚烟，也是喜欢她的这份硬气与迎难而上的勇气。</p>
“嗯，那便走吧。宫里就交由夜阑负责了。”</p>
见流萤提起夜阑，岚烟心下却多了几丝怪异，她怎么觉得，近几日来，夜阑的行为有些古怪。</p>
有时会忽然不见人影，可神色却未有不对劲之处。岚烟看着流萤，欲言又止。要不要跟娘娘提一下？算了，还是等待会回来，私下先问问吧。若是误会，那就得不偿失了。</p>
“岚烟？”</p>
片刻之间，紫兰便利索的替流萤换好了着装。只因是往捣衣宫去，流萤便只着了一身淡紫底子折枝辛夷花刺绣宫装，惊鹄髻上仅簪一支玉兰点翠步摇，配以一副水晶耳坠，宛如天人之姿。</p>
岚烟闻言，顿时回过神来，低垂眸子，“娘娘。”</p>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p>
“一些琐碎事情，不值得娘娘耽误时间。”岚烟从容一笑，自觉的站立于流萤身后。</p>
流萤闻言，想着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愿对外吐露的事情，便也没有再开口询问。</p>
临近年末，天是越发的寒冷，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粉妆玉砌。</p>
紫兰立下便将油纸伞打开，为流萤挡去飘飘洒洒落下的雪花。那娇小的身影，明明同样畏寒，却是义无反顾的挡在流萤身前，企图靠自己那身板，撑起一片天地。</p>
虽置身于这冰天雪地之中，流萤此时却是暖意融融。回想起上次在捣衣宫中的不欢而散，以及知晓母亲消息的那种寂寥感，此时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p>
再怎么样，她都不会再是孑然一身了。</p>
流萤将手轻搭至紫兰后背，不动声色的输出内力，将温热的暖意从手心之中传递出去。</p>
紫兰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只傻愣愣的觉着，今天自己穿得果然够厚实。</p>
“丫头，你怎又来了？！”还未走至宫殿门口，便已闻老者那悠长的声音先至。</p>
流萤勾唇一笑，她自是知道，为何这白衣老翁会如此猴急。</p>
素手一晃，手上拎着的金嵌蓝宝石葫芦酒壶便随之摇摇晃晃，隐约还能听见那琼瑶玉液发出的清脆响声。</p>
微微拔开木塞，冷冽的空气中顿时扬散开一股浓烈的酒香味，尚未入口，便已心醉。</p>
“这般纯正的寒潭香，你是如何得到的？！”下一刻，白衣老翁那矫健的身姿便一跃而至流萤身前。</p>
“想要吗？”流萤微微一笑，手上还在不断的摇晃酒壶。幸而这老翁嗜酒，若不是，她也无从下手。</p>
“你这丫头，看你之前还算爽利，这会儿怎么这么婆妈。”白衣老翁颇为不悦的扫视了流萤一眼，既然带了过来，那便是给他的。即是他的，又何须客气。</p>
白衣老翁理所当然的从流萤手上抢走酒壶，迫不及待的便仰头尝了一口，满口馨香之时，一股子辛辣又随之入喉，瞬时令他的整个五脏六腑都灼热了起来，让他浑身舒坦。</p>
“既然你已经喝我的拜师酒，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流萤盈盈福身，向白衣老翁施了一礼。</p>
白衣老翁还未从身心舒畅之中缓过神来，乍然一问什么拜师酒，顿时就觉得手上酒壶的温度在不断的升高，变得有些烫手。</p>
“丫头，你说什么来着？！”</p>
流萤缓缓起身，面带微笑，“拜师酒已喝，拜师礼已受，那你便是我师傅了。”</p>
“这酒不可以乱喝，话也是不能乱说的！”白衣老翁脸色一变，顿时变得有些阴沉，但就算如此，对于手上的酒壶，也是万分不舍的。</p>
流萤却没有打算继续与白衣老翁在宫殿之外闲话拉扯，毫不犹豫的转身自顾自的往殿内走去。</p>
她有内功护体自是不冷，可是紫兰和岚烟却是抵不住这入骨的寒冷。</p>
“丫头！丫头！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老人家？！”白衣老翁见流萤如此，急得直跳脚，尤其还看到那可恶的丫头还带了个他不喜的丫头进去。</p>
“徒儿自是比不上师傅您老人家身体强健。”流萤忍笑，幽幽然的抛下一句话。</p>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白衣老翁自行认栽。但只凭一壶酒便想收买他。呵呵，怕是难咯。</p>
“你进来可以，但那个蓝衣扎双丫髻的丫头得给我出去！”白衣老翁虎着一张脸，手上却是紧紧的拽着葫芦酒壶不放。</p>
“徒儿体虚，离了丫鬟可不行。岚烟，紫兰，你们还不快快干活，布置一下殿内。”</p>
“是，娘娘。”岚烟强自忍耐住白衣老翁放在自己身上那似是要吃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将殿内细细收拾一番。</p>
“虽说师傅您老人家爱好自由，但这殿内也太……朴素了吧。寒冬腊月的，还是点上银炭，莫要冻着了身子。”流萤细细观察，发现这殿里，竟是一丝装饰都无，四下更是荒凉得很。连殿中，都带有一股子寒意。</p>
“别乱喊！我可没有能耐当你师傅。”白衣老翁想也没想，立刻纠正流萤话中的意思。</p>
“酒已喝过，礼已受了，难不成师傅您老人家还想耍赖不成！？您这张老脸，往哪搁？！”</p>
“脸是个什么玩意，能用不？！老夫想来没有这种东西。”白衣老翁冷哼一声，颇不以为然。</p>
“那你的桃花树呢？！我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劈树的本领还是有点的，反正不是第一回做了。”流萤笑意盈盈，只是那笑容却是狡黠得如一直尾巴得意高翘的小狐狸。</p>
“你敢！”白衣老翁瞪大了双眼，气的直吹胡子，“你敢伤那桃树一分，老夫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p>
“反正我现下的处境也好不了哪去，鱼死网破我也不介意。”面对白衣老翁的威胁，流萤却是丝毫不在意，姣好精致的面容之上，竟是一副破罐子摔碎的神态。</p>
听到这犹如无赖的耍泼言语，又是一团气直涌上白衣老者的心口，心下直默念，这故人之女，杀不得杀不得杀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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