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夫妻应当同心同力
殷小星安插在西宫的小宫女昭儿，为了能够拜师学艺，一直替殷小星盯着戴淑德的动静。
“师傅师傅，大事不好！”昭儿一个飞踢就把挡路的小太监给踹到了一边，奔到殷小星跟前汇报。
“昭儿，你哪个不能拜师，非要跟殷小星混一块，连这个报信的毛躁样子都是如出一辙的。”
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身上，疼得直瞪眼。
殷小星每次报信，不是把寝宫院门踹了，就是把皇后房门踢了，要不就是把刚开出来的花都踩扁了，粗鲁野蛮的。
“我看到了！戴贵妃和那个新来的小太医，叫什么石头来着，两个人很亲密，有说有笑的。”
昭儿注意石启明很久了，戴贵妃的脚踝分明痊愈，他却说贵妃娘娘的脚伤还需要细心调养，还叮嘱宫女们出入要多加小心搀扶。
从那次看诊换药之后，石启明经常到西宫，每次都跟戴贵妃单独相处，密谈半天。
“最近宫中不是有传闻吗？一位妃嫔与太医？还是御医有私情的事情。”
昭儿知道皇后正在调查此事，皇后的事就是师傅的事，师傅的事就是昭儿的事。
昭儿仔细观察数日，今日亲眼撞见石启明和戴贵妃在屋里动手动脚，玩笑开怀，才确定了怀疑。
“你怀疑戴贵妃和石启明？”殷小星不信，摇摇头，“你说哪个我都半信半疑，可是你说戴贵妃，我是绝对不信的。”
偌大的后宫，几百号女人，也就戴贵妃有心争宠，想跟皇后抢夫君。
其他女人，沉迷于撸狗吸猫，每天追着戏子跑的，沉迷美食沉迷麻将，各有不同嗜好，就连民间流传的小说中描述的风流倜傥的男主角都有人喜欢，就是没人迷恋活生生的皇上。
问就是皇上又不会看上她们，问就是皇上眼里心里只有皇后姐姐，她们何德何能哪敢跟皇后姐姐比个高低。
“师傅，你还是太单纯了，太容易相信人了。一看就是缺少男女之情的经验啊，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更不是绝对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变心，移情别恋，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昭儿满脸写着得意，仿佛在说，“论武功你是师傅，论谈恋爱你还是得喊我师姐了”。
殷小星想到了林又树，自己只不过是南下了一阵子，回来又因为皇上和皇后不来往，自己也不方便与他来往，他就变心了。
“是啊，男人就是花言巧语，啊，我是说，皇上跟皇后和好了，这两日都不去你们那边了，戴贵妃的心意会改变，也是有可能的。”
殷小星忙掩盖自己的心思，与昭儿约好了下一次教她武功的时间地点，就匆匆去向徐仁慧回报这件事。
徐仁慧宫门敞开，房门却紧闭，宫女小暖和一名小厮随从打扮的宫外男子守在门外，小暖一见殷小星风风火火跑来，急忙上前阻止。
“小星姐姐，这回可不能踢门而入，有贵客在里头呢。”小暖四下张望，凑到她耳边悄悄话，“皇后娘娘亲爹来了！不知道为的什么事，兴许是要请皇后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让他到京城来当大官？”
“国丈大人千里迢迢赶来宫中相见，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殷小星否定了小暖的猜疑，着急询问是否准备了热茶热毛巾？
“啊，皇后娘娘吩咐，说他们要说说话，我们没敢进去打扰，就没准备。”
小暖支支吾吾，胆怯地看向在院子里候着的宫女和太监们：“我这就让他们去准备上来。”
“赶紧的，国丈大人喜欢口味清香的茶，不要配甜腻的糕点，配上一点茶果就行。”
殷小星让小暖去打点，自己守在房门外，心里焦急，就想趁着一会送上茶点和热毛巾，进去给老爷问好，打听关心下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亲爹常年在偏远穷苦之地任地方官，连赐封皇后，每年宫中设宴，他都不曾露面，说是地方贫苦，天灾人祸多，忙得很，抽不开身来。
徐仁慧抱怨了好几回，“别人家闺女要是当上皇后了，那亲爹就是断了腿也要爬到京城，翻过城墙也要飞进皇宫里来求个荣华富贵，我爹？呵，以前我还怀疑呢，现在肯定了，就是亲生的！”
徐仁慧长得像早年去世的母亲，清秀淡雅，亲爹浓眉大眼的粗糙汉子，偏偏心思格外细腻，忧百姓之忧，当个地方小官员，终日为了村民们的家庭琐事唉声叹气。
“谁家的猪又要生产了，难产了。大雨之后，谁家的田地淹水了，谁家的屋顶漏水了。他样样担心，样样亲力亲为去帮忙，就是我的事情，他从不担心，把我往大山奶奶那里一扔，完事了。”
徐仁慧天没亮就被几位姐妹喊去，帮她们收拾烂摊子。
她们把珍珠工艺品、珍珠膏粉都完成了，昨晚一时开心就喝多了，几个人勾肩搭背，半夜三更在皇宫里四处游荡，不小心就把皇上喜欢的花瓶给撞倒了。
花瓶碎了一地，还把巡视的侍卫们给引了过去，她们几个这才酒醒了，哭哭闹闹吵着要见皇后姐姐，喊着“皇后姐姐救命”。
侍卫们无奈，只能找到东宫来，请徐仁慧去安抚和处理。
处理妥善，回到宫里，饭碗还没端起来，筷子刚拿上，就被风尘仆仆赶来的亲爹吓得筷子都掉了。
让人守在门口，关了门说话，听到爹提起奶奶，吞吞吐吐又表情伤痛，徐仁慧就倒吸了一口气，知道心中不祥预感要应验了。
“哎，刚才瞧见您那副模样，一看就是日夜兼程赶进京城来找我的。女儿登上后位那日，您都嫌路途费时没来看看那盛况，今日却来了，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徐仁慧一边听着爹赶来告知的消息，一边已经着手在收拾行装了。
殷小星轻轻敲门，得了答应，推门进来，难得轻手轻脚地放下茶碗茶果，又把两份热毛巾分别递给了老国丈和红了眼眶的徐仁慧。
“皇后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您要是准备出宫去办事了，小星也要跟随伺候。”
殷小星平常粗枝大叶，举动也有欠淑女风范，大事上面倒是细心，进到屋里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还贴心地给自己准备了热毛巾。
“我爹特地赶来的，奶奶身体本来就日渐瘦弱，说是病危了，我必须回去陪着她老人家。”
小时候，娘亲突然去世了，爹又忙着为民服务，是奶奶陪伴左右，让徐仁慧渐渐放开了那些不好的情绪，找到了新的一番天地，变得乐观开朗，积极起来。
现在奶奶年迈，走到了生命尽头处，她也要陪着奶奶走过人生最后的路。
小星转身就要去打点，徐仁慧一把拉住她：“你先去一趟皇上那里，把事情禀告上去，不管是我还是你，出宫远行，总要得皇上一个应允。”
亲爹趁着上京一趟，还要顺带把地方情况和困难给朝廷上报一番，等徐仁慧向皇上请示的空，他又赶去与戴将军、林国公、同僚们碰头商议。
行装不多，大山里还留着不少衣裳物品，徐仁慧进宫的时候，几乎没带随身物品。
有一半赌气，既然皇上能把她召进宫去，不就是让她去宫里享受的吗？丝绸珍品，珠光宝气，一样不缺，她不需要带东西。
也有一半是侥幸，皇上莫名其妙把她召进宫中，说不定是哪里搞错了，她一路上都在等着消息，一点风吹草动就以为是京城里快马加鞭送来的新消息，通知她搞错了，把她遣送回大山里去了。
徐仁慧呆坐在窗边，连朱有璧进了屋里都没察觉。
殷小星还没说完整话，朱有璧就飞奔出宫门，直直朝着东宫来了，进门气喘吁吁的，徐仁慧都没发现他来了。
他知道徐仁慧的心思，已经飘到了那片大山中，回到了奶奶身边。
听到消息的时候，徐仁慧恨不得飞回去吧，可她没有任意随性，她按捺了全部的情绪，坐在这里牵挂着奶奶，等待自己的许可。
她有了身为皇后的自觉，有了与自己是夫妻关系的自觉，她记得答应过自己，凡事要与自己商量，不能够随心而行。
“当时我就错了，不该一纸诏书把你绑去宫里，我应该亲自到大山里，恳求老夫人将她最宝贝的孙女嫁给我。”
朱有璧慢慢走到徐仁慧身后，伸出手环抱着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朱有璧想要完成这件事，他自认亏欠了徐仁慧和她奶奶的礼数。
“皇上有这份心，我替奶奶谢过龙恩，但是我不能带你去，那里全是会让你过敏的花草树木和动物。”
徐仁慧回神过来，无力地抬起手，轻轻放在朱有璧的手臂上。
“这是我的问题，应该由我去想办法，去克服。你我是夫妻啊，你遇到了悲伤苦难，我当然要与你同心同力。我要陪在你身边，这样，你哭的时候就能悄悄埋在我怀里擦泪，你累的时候，我也能及时为你捏肩捶背。”
朱有璧平日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徐仁慧从没觉得特别感动，更不会感动到想要落泪。
也不知道是念想牵挂奶奶，还是朱有璧环抱她的手太过温暖，徐仁慧这一刻就想哭了，就想把眼泪统统擦在朱有璧的衣袖上了。
他们不只是皇上和皇后，他们还是能够互相陪伴与支持的夫妻啊，兴许是这一霎，徐仁慧恍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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