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逼走石达开

石达开看到韦昌辉的项上人头后，仍然不满意，坚持要天王府方面诛杀秦日纲和陈承瑢。

        秦日纲与石达开有着血海深仇，石达开要杀秦日纲，尚且可以理解。但石达开为什么执意要杀陈承瑢呢？

        这也是天京事变中一个令人费解的地方。

        历史上，石达开以“为东王报仇”的名义起兵靖难，要求“韦昌辉之狗头”，否则“攻灭天京”。洪秀全联合秦日纲，将韦昌辉的人头送给石达开。

        石达开达到了靖难目的，却得寸进尺，继续进兵，直至兵临天京城下，逼迫洪秀全诛杀秦日纲和陈承瑢。

        要知道，石达开进城辅政后，并未大肆株连，就连韦昌辉、秦日纲的亲族都得到保全。

        人们对此有着多种解读。譬如，陈承瑢是天京事变的罪魁祸首。石达开要为杨秀清报仇，就要诛杀陈承瑢这个罪臣。这也是天京事变“陈承瑢告密说”的重要证据。

        还有人认为，石达开知道自己众望所归，必将进京辅政。但若不诛杀秦日纲和陈承瑢，石达开就不能顺利执政，独揽大权。

        不管怎样，石达开此举在洪秀全心里种下了忌恨的种子。洪秀全不得不诛杀秦日纲和陈承瑢两位心腹，却坚持“主由我做，军师亦由我做”。石达开在天京备受排挤，不能立足，不得不带兵出走，公开与洪秀全决裂。

        却说，石达开同样逼迫幼天王诛杀秦日纲和陈承瑢。蒙得恩几经斟酌，决定接受吴捷伸来的橄榄枝，联合吴捷共同对抗石达开。

        秦日纲得到吴捷、蒙得恩的支持，备受鼓舞。为了保命，他亲自来到天京城北，率领太平军坚决抵御石达开攻城。

        天京城高墙厚，石达开没有攻城利器，哪那么容易就能攻灭天京？

        吴捷初派康可铨晋见石达开，要求石达开退兵。石达开不肯轻易退兵，反而斥责吴捷背叛靖难大业。

        18日，天王府下诏，要求石达开退回安庆。石达开置之不理，反而试探进攻城北仪凤门。

        秦日纲负责城北城防，将秦日南、秦日来、秦日庆、秦日源等诸弟分守各处城门。此战关系秦家阖族性命，秦家兄弟守城十分卖力，石达开无功而返。

        吴捷这边，也开始动作频频，逼迫石达开退兵。17日，他便以东殿盟主的名义，下令驻守芜湖的东殿五十四承宣陈承瑚限期攻占金柱关。

        金柱关在安徽当涂县西五里，滨临长江，为皖南“众水出口之所、百脉会聚之区”，是天京西翼最后一道防线，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太平军在金柱关修筑了一座新城，称之为“太平郡新城”，在此驻有重兵。天京事变后，驻金柱关的东殿大将被韦昌辉设计擒杀。东殿大将人人自危，石达开趁机派兵夺占金柱关。

        陈承瑚本就是陈承瑢的族弟。石达开要杀陈承瑢，陈承瑚难免会受到牵连。接到东殿盟主吴捷命令后，陈承瑚二话不说，发兵进攻金柱关。

        若让吴捷攻下金柱关，石达开十万大军将被切断退路，粮草供应也深受影响。石达开不敢怠慢，一边飞书驻芜湖的罗大纲，命令罗大纲派军增援，一边派族兄石镇吉分兵救援金柱关。

        罗大纲和石达开的交情很深，又是石达开名义上的部下。但他也是复兴会元老，吴捷的岳父。他不仅拒绝出兵，反而向石达开写信，建议石达开退兵。

        吴捷亦不甘示弱，派杨辅清带领三千东殿兵马，前往金柱关增援陈承瑚。驻守金柱关的兵马本就是东殿旧部，翼殿守将驾驭不住，吴捷很有把握夺控金柱关。

        天京城外局势紧张，双方都还算克制，却在金柱关大战竞日。最后，石镇吉不敌，从金柱关撤回天京城外。

        吴捷夺控金柱关，直接威胁石达开的粮道和退路。右二军所向无敌，可以随时摧毁石达开的战船、粮船。

        翼殿兵马人心惶惶，石达开亦不敢言战。

        10月24日，吴捷再次派康可铨出城，秘密约见石达开。

        这次见面，石达开客气多了，费力讨好康可铨。他说：

        “老弟是东殿中数一数二的人才，又据有了天京城南。你我何不强强联手？老弟只需打开一座城门，放我翼殿兵马入城。我必带兵诛除燕贼，为东王报仇血恨。

        “那燕贼附逆北奸，在天京事变中屠杀东王府，又杀了东殿数万名同袍。燕贼是东殿的仇人，也是我翼殿的仇人。你们东殿已经入城，却与秦日纲握手言和。

        “而秦日纲满手都是东王的鲜血，你们不杀秦日纲，何以为东王报仇？如果东殿不方便诛杀燕贼，本王愿意自告奋勇，为天国去一奸贼，为东殿杀一仇人。”

        康可铨苦笑一下，说道：

        “翼王，天京事变中死的人已经太多了，天京城内人心思定。我们不能再妄行诛戮，让仇者快、亲者痛。而且，韦昌辉是罪魁祸首，秦日纲不过是奉令办事。既然韦昌辉已经伏诛，我们就不要再杀秦日纲了。

        “再说了，我是东殿大将，自然要服从东殿盟主吴捷的号令，哪敢擅自作主，擅开城门。此次面见翼王，我也是盟主命令，劝说翼王退兵。”

        石达开脸色一变，随即缓和了颜色，说道：

        “你们东殿盟主吴捷文武双全，确实值得敬佩。老弟可否代我向吴捷转达？只要吴捷肯放本王入城，让本王杀了秦日纲，本王愿意奏明天王，保举吴捷为天国军师。”

        康可铨是个聪明人，知道石达开在使缓兵之计。他淡淡地说道：

        “抱歉，翼王。我们东殿一致决定拥戴天王，我是东殿大将，自然要服从东殿联盟的决定。至于秦日纲本人，他已经身败名裂，难成气候。翼王何必要继续落井下石呢？

        “我们盟主要我向翼王建议，若翼王肯退兵，他愿意把生产铜帽的技术、机床授予翼王。有此技术，翼王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子弹，掌握火器优势……”

        铜帽即金属定装子弹的底火，涉及到雷汞、击针技术。石达开已经模仿中兴公司，在安庆建立了军工厂，可以仿制手枪、子弹等简易军火。子弹消耗量大，最为紧俏，但石达开的军工厂不能制造底火，仍需从别处进口底火。

        石达开还是谢绝了吴捷的提议，说道：“我率领十万大军勤王，岂能说走就走？若杀不了秦日纲，我一不能为东王报仇，而不能为全家报仇，有何面目见人……”

        康可铨耐心听石达开说完，扔下一份最后通牒，说道：“翼王，盟主有令。翼王当于11月1日前退兵。否则，我东殿将奉天王诏令，率军讨伐翼王。再见。”

        说完，康可铨头也不回地走出中军帐。石达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背影，颓然倒在虎皮帅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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