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离开
刘扬雷厉风行的性格实在让我佩服。昨天晚上才说要搬家，第二天早上就听到楼道外传来叮叮咚咚的搬家声。即使我听到了，也并没有开门出去看，因为我不喜欢分别的感觉，我不想看着一件件熟悉无比的东西从我面前离开，更不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道别。
所以，我用枕头捂住了头，尽量不去在意屋外匆匆忙忙的脚步和电梯开开合合的噪音。
从早上十点到十一点，刘扬搬家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才彻底安静下来，当最后一趟运货电梯到达一楼时，我才意识到，他把这接近一年的相处时光，全部打包带走了。
今天是周六，按道理来说是应该是我最忙碌的日子。但是我却没有心思接单工作，一整天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这样一直维持到下午六点多，我清楚的听到走廊上有两个人的声音。
一个人说你轻点，我很疼。
另一个人说，你忍一下，我很快就好。
这种本应该出现在泡面番里的对话为什么会在我家门口的楼道上演？？？
我偷偷凑到猫眼处，身体紧贴防盗门仔仔细细地朝外看。只见一个妙龄少女娇羞地挂在一个男人身上，他们紧贴的身体靠在1602家的防盗门前，男人手上的动作不断，女孩的脸上泛起微红
如此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从逼仄的猫眼倒映进我的眼睛，愤怒冲昏头脑，砰的一下防盗门被弹开，我放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呢！”
该死，真以为16楼没大人了么，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们就敢在我面前做出工口之事，这不是欺负人吗！
男人背后一惊，快速回过身来，脸上大写的尴尬和手上的两个沉甸甸的书包，以及挂在他身上的少女全部掉了一地。
我大步流星走上前去，恨不得按住这个猥琐男人，没想到走进一看，竟然是秦朗和季青儿
“你们”当我走进了才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有点类似云南白药喷雾。
顺着季青儿瘫坐的方向看去，只见她的右脚踝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帆布鞋也只能当成拖鞋套在脚尖处。而被我误以为成色狼的秦朗，则又当拐杖又当闪送员，被我一吓后，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喊什么！有病啊！”坐在地上面目狰狞的小屁孩吃力地想站起来。
“我，我以为”至于我以为什么就不展开了。
“你以为个屁，死宅男，成天在家看不要脸的小电影，真该去医院拍个ct看看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她的毒舌就跟变态辣鸭脖一样刺激。
这次是我误会了，所以我没还嘴，把她扶起来，她还掐了我一爪。打开1602的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味，到底有多少天没有住过人了。
“喂，你妈有多久不在家了啊，怎么屋子里一大股味儿。”说起来，最近忙着管楼下的闲事，完全没有在意1602家的动向，明明说好了帮季青儿盯着她妈，可在我的印象中，貌似从中秋节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易情了。
“她到锡市驻场去了。”她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除了刘扬家，其余邻居的家我基本上只去过一两次。季青儿家从她们搬来到现在这是第二次。相比之下，家里的环境跟刚认识她们时有些改变，不知道当初帮忙装的红色灯泡还健在不。
“青儿，我借个厕所。”秦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抢占了厕所。
“不要！”完全不等季青儿拦下他，厕所的红色灯泡已经被点亮，整个屋子都笼罩在这诡异的红色光线中。
我抿着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秦朗出来谈谈观感。听到一阵急促的冲水声后，他才尴尬地走进客厅，“哈哈哈，你们家的厕所可真特别啊，哈哈哈哈。”
我能从他无力的干笑中品出小直男的心思，见季青儿涨红了脸，秦朗便没再继续说下去，进而换了个话题：“那什么，你现在脚受伤了，阿姨又不在家，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的视线重新回到小屁孩的脚上，包得跟骨折病人一样的脚到底是怎么搞的：“怎么，在学校又跟同学打架了？这次没找我去学校解决问题啦。”
“李澈哥哥，你误会了，青儿不是跟同学打架受伤的，是见义勇为。”秦朗急忙想帮她解释。
“噢哟，见义勇为？多管闲事丙还是忍不住出山了啊！”我凑到小屁孩跟前，看着她憋红了的脸就觉得好笑。
“多管闲事丙？”秦朗一脸狐疑，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那么甲乙是谁啊。”
“自然是我，还有”忽然想起搬走的刘扬，心里又失落起来。
“对了，多管闲事甲呢，你们不是穿了连裆裤，随时随地都在一起吗，他还没下班？”季青儿抬头看着我。
“他今天搬走了。”我回答。
“搬走了？！”
好久没有光顾的干锅店似乎生意大不如前。干锅端上来之前跟老板侃了几句，他说海市最近大环境不好，周围租房的年轻人走了一大波，生意自然没有以前好了。如果再这么持续下去，他准备关店回老家了。
回想起这一年来的变化，小玉走了，季青儿住校了，刘扬也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干锅店也快没了，原本百感交集的内心变得更加彷徨无助。我不由自主地哎出了声。
“别老唉声叹气的，这样运气会变差哦！”季青儿照例在开饭前喝掉了一瓶冰镇豆奶，不痛不痒地向我丢出一句忠告。
“可是，你们都走了，这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想不到李澈哥哥还是性情中人呢，我以为成年人是不会为了分别感到伤感的。”秦朗也加入了聊天。
开什么玩笑，成年人也是有感情的好伐啦，就算是养的小动物，突然之间离开了家也会想念的，何况现在说的是人，每□□夕相处的朋友们，那更是特别的存在啊！
“你们很快也会分别了，去不同的大学，不同的城市，认识新朋友，忘了老同学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又犯病了，又开始不经大脑，不照顾身边人的感受胡言乱语。
但他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笑脸盈盈的告诉我：“我和青儿说好考同一所大学啦，所以我们应该未来几年都不会分开。”
“谁要跟你读同一个学校，哼~”小屁孩一脸傲娇地口嫌体正。
看着他们两小无猜的纯洁感情，我的心里泛起酸酸的羡慕。多好啊，高中时代单纯且美好的爱恋，还约好上同一个大学，我上高中那会儿，连个聊得来的女同学都没有，果然长得帅成绩好是原始吸引力啊！
“你也要做警察？”
他摇摇头：“我想学网络安全，非公安专业。”
我没细问什么叫网络安全，我猜大概就是以后浏览小网站，下载小片的时候会被监控，强行跳出来一大堆警告的网络安全手段吧。
“不错，你们好好加油！”看着他们稚嫩的脸庞，不得不再次感叹青春的美好。
陷入一阵沉默的进食之后，三人不约而同酒足饭饱地靠在饭店椅子上，我照例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你还没说呢，到底因为什么事刘扬才要搬家的？”原本以为小屁孩已经忘了这茬，吃完饭后又提起了。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他为什么要答应那三个条件，如果一开始就没那么抗拒做个正常男人，坚持独居在外的理由就显得非常单薄了。
“不知道根本原因，但我很清楚是为了楼下的小孩才这样做的。”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我说错话的那部分也告诉季青儿，“或许也有我说错话的原因吧，冲口而出的话，确实很伤人，可是现在我连一个向他道歉的机会也找不到。”
“你说什么了？”她目光犀利，难不成又要开始洞穿人心了么？
“我说”现在想起那些话真的很讨人厌，再说一遍估计我又得挨掐了。“我说，他报警举报小乐的爸爸是为了泄愤，把自己童年的不快乐发泄在别人身上而已。”
说完这话，我很心虚，既不敢看季青儿，也不敢看秦朗，或许在他们看来，我的情商还不如18岁的高中生吧。
“白痴。”果然跟我猜的没错，季青儿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是是是，我知道是我失言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不应该想办法解决挽回吗？”我试图为自己辩解，但在她面前这些苍白无力的话，根本不起作用。
“李澈，枉我还觉得你有些长进。你根本就是蠢钝如猪的笨蛋！”她气冲冲地站起身，秦朗也跟着站起来，把她扶住。
“你干嘛，你要去哪儿？”说着，她俩就要往餐馆外走。
“不想看到你！”丢下一个嫌弃的背影他们消失在了大街上。
我独自散步回家，刚打16楼的时候收到了秦朗发来的消息：【李澈哥哥我已经走了，接下来的几天请你多帮忙照顾青儿。吃饭时她说的话你不要太在意，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有说话伤人的时候，我认为你只要真诚的跟你的朋友道歉，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我果然是连高中生都不如的笨蛋啊！简单的回复了个谢谢之后，我站在16楼的过道上看着刘扬家的大门。不确定他今天都搬走了些什么，下意识想伸手按开密码锁。只是按到第三个数字，我又后悔了。
如果里面真的空无一物，我又该作何态度？
既然害怕面对，那就索性不要面对好了。
转过身，我打开了自家的门，迎接我的只有满屋子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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