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独闯崆峒
杨展琴半天才反应过来，仍是难以置信：“你当真是千丈崖的人？”
凤三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我骗你做什么。现在我依你的话说了身份来历，你也当信守承诺，替我解了穴道，放我离开！”
杨展琴却并未动手，心道：“这女子身法奇特，武功高超，连我都险些栽在她手里。如此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成就，放眼当今武林，只怕没有哪个门派能出此奇才，她说来自千丈崖，倒也不无可能。只是既出自邪魔外道，哪里能是什么好人，眼下落入我手中，我若轻易放她离开，岂不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凤三好似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般，冷笑道：“哎呀，常听人说，这所谓的名门正派、英雄豪杰啊，最擅长的便是翻脸不认人，说过的话就跟放过的屁一般。之前我还不信，今天总算见识了。姓杨的，你也不必装腔作势，姑奶奶今日不留神，栽在你手上，我也不怨。要杀要剐，你只管动手吧！”
杨展琴怒道：“混账！我杨展琴岂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今日既答应放你离去，自当做到。只是你记住，杨某人自拜师学艺起便立志，此生与邪魔外道势不两立，你千丈崖作恶多端，终究难为我武林正道所容。今日我便放了你，他日再落入我的手中，哼哼，便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杨展琴说这话的时候，身后已是一片嘈杂，纷纷说千丈崖作恶作端，万不能轻易放过。他却好似没听见一般，仍然为凤三解了穴，让她速速离开。
凤三道：“姓杨的，你还算是条汉子！这份恩情，凤三记下了。”
杨展琴哪里还愿意理她，只冷道：“还不快滚！”
凤三冷笑一声，转身离去，飞身至空中却突然嗖嗖射出两枚银镖，杨展琴哪里料得到这一遭，待发觉之时已是为时晚矣，一枚镖已楔入左肩，登时是血崩如注。
杨展琴暴怒道：“妖女，枉我方才还肯放你一条生路，你竟恩将仇报，翻脸不认人。我即刻便了结了你，为武林除去一个祸害！”
说着便对伤口浑然不理，扬刀要朝凤三杀去。凤三立于房顶上，笑道：“杨大侠，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没见你肩上流的血都是黑色的吗？我千丈崖的毒，可不是什么青海虫帮可比的，你再不运功护住心脉，我管保你一盏茶的功夫便毒入骨髓，一命呜呼！”
那杨展琴已是暴怒到了极点，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吼道：“我管你什么毒，今天不杀了你这心肠歹毒的妖女，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着又要发功。
柳川音忙抢步上前，强行将他拉住，急道：“师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当是疗毒要紧。”
杨展琴哪里肯听，仍是使出蛮力挣脱，只是银镖之毒果然厉害，才这么会儿功夫，便已叫他站都站不稳。柳川音见情势危急，哪里还顾得了许多，登时一掌将他打过去，用内力替他封住几大要穴，这才保全了性命，让众人抬了下去。
柳川音清理出功夫，便一改往日从容之态，执剑喝问：“妖女，你给我师兄下的什么毒，若不将解药速速交出，今日这铁虎帮定叫你进得来出不去！”
凤三冷笑一声，道：“又来个说大话的，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姑奶奶可不怕你！”说着猛地一甩手，竟同时甩出四枚银镖，直直朝柳川音飞来。
柳云站在远处，大惊叫道：“爹爹小心。”却见柳川音不以为意，以攻为守，一把长剑击出，将四枚银镖接连抖落，人已飞上房顶与凤三打斗起来。场下众人连赞：“好身手。”便见银剑刷刷摆动，一套秋风剑法施展开来，风雷涌动，落叶纷纷，顷刻间便逼得凤三毫无招架之力。
凤三又急又怒，口里骂个不停：“倒了个姓杨的，又来个姓柳的，一群大男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女子，当真好不要脸。”
柳川音不屑与她作口舌之争，一心只想快快将其制服，也好早些为杨展琴讨到解药。柳云却听凤三这般侮辱，气得坐立不安，当即叫道：“你这妖女，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不顾江湖道义，用暗器伤我师伯在先，我爹爹才会这般对你。你若老老实实交出解药，救了我师伯性命，我们也不难为你了！”
凤三冷笑道：“你们一大一小，一个手下不留情，一个嘴上不饶人，当真是亲父子。只是父子两个对付我一个，也忒不要脸了！”说话间，正好挡开了柳川音一招“黄叶纷飞”，凤三心中愤恨不过，在此间隙竟朝柳云甩出一枚银镖。柳川音大呼不好，连忙回身相救，将银镖击落。凤三却寻得机会，趁机在其后肩重创一刀。柳川音一声尖呼，跪倒在地，瞬间身后成鲜血奔流之势。
柳云惊呼一声爹爹，忙上前查看，见父亲伤重，气得五脏震痛，怒火喷薄。当下拔剑跃上房顶，满脸通红道：“你这女子，实在阴险，偷袭我师伯在先，暗算我爹爹在后，我身为男子，本不该欺负你一个女孩子家，现在却不得不出手，你莫怪我！”
凤三哈哈大笑，道：“小屁孩，你是要打架还是要说书，哪来这么多混账规矩。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柳云也不多说，银剑刷刷摆动，与凤三打斗起来。众人见凤三武艺非常人所能及，柳云又如此年轻，必不是他的对手，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不想此少年亦是个练武奇才，自小又得柳川音悉心调教，一套秋风剑法也是舞得风起云涌，十招之内未显颓势。
凤三暗自惊讶，冷笑道：“你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跟个小姑娘一般，也不见得是个绣花枕头，倒是颇有些能耐。”
柳云未解其意，一言不发，仍旧攒眉与她刀剑相接，溅出星星火花。院内却有一青年怒道：“你这妖女，到底是在打架，还是在相亲呢？”
另有一胖青年道：“妖女这般不知羞耻，嬉笑怒骂浑然不顾男女之别，必是个无耻之人。眼下见咱们柳公子生得俊朗，只怕心里早起了淫心，恨不能多看他几眼，所以才这般恋战，既舍不得胜，又舍不得败！”
众人听这一番言论，无不淫笑甚甚，都拍手称是。那凤三纵然行为泼辣，诡计刁钻，却也不是不知廉耻之人。眼下听人这般侮辱自己，气得浑身战栗，当下一刀挡开柳云，便已惊鸿之姿飞下屋檐。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凤三已到那胖青年面前，挥刀欲砍。那人使两把流星锤，惊吓之中连忙举锤以敌，好歹应付开来。凤三却毫不相让，空出一只手左右开弓，连扇了胖青年十来个巴掌，登时打得鲜血奔流，七八颗牙齿和着血水散落在地，脸颊肿起两指高，手段狠辣，叫在场众人无不纳罕。
陆雁亭如何气得过，提剑骂道：“妖女，看我来教训你。”便欲冲上前去。不想一身影先行一步，已与凤三酣战起来，口里叫骂：“妖女，若不交出解药，我今日便与你同归于尽。”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展琴之子杨晚心是也。杨晚心乃杨展琴独子，杨氏刀法尽得真传，他又拜得高手殿首席——昆仑派素檀长老门下，一身武艺本该奇绝，只因平日好酒，学武之勤只有四五分，武艺便也只与柳云不相伯仲。当下与凤三打斗起来，虽无败势，却也不占上风。
二人酣斗十余回合，胜负不分，柳云想来，还是为杨展琴讨得解药要紧，也不顾什么江湖道义，扬剑冲杀过来，与杨晚心成双剑合璧之势。如此一来，凤三渐次不敌，五招之内显出败势。
凤三心中好不恼怒，一面左右迎敌，一面尖声唾骂。杨晚心并不理她，一个飞身斜挑，利剑朝她左肩刺去。凤三匆忙后跃避开，柳云却又在身后纵剑袭来，忙又挥刀以对，已是十分艰难。
三人又斗了数十招，凤三左肩挨了一下，血流不止却仍是顽强抵抗，心中却道：“这二人年纪轻轻，武功却着实厉害，我若不想个法子脱身，今日非折在他们手里不可。”
此时，杨柳二人恰成左右并肩之势，柳云率先攻来，一招“疾风厉柳”直取凤三胸口。凤三嘴角微微一笑，猛然从怀中摸出两枚飞镖，却朝杨晚心甩去。晚心匆忙挥剑避开，那凤三却已扬刀朝柳云砍来。
柳云大惊之下，变招相对，却也惊险避开，这时晚心从背后挥剑袭来，凤三再次落入左右夹击之中。三招之下，凤三后背受杨晚心一剑重伤，身前却遭柳云一剑劈在脸上——面目未遭分毫损伤，那遮脸面具却裂成两截落在地上。
凤三吓了一惊，连忙以袖遮脸，却为时晚矣，面貌真容已叫众人看了去。原来凤三右脸有拳头大小的一块红色胎记，上至额头，下到眼睑，烈焰焚烧一般，悚然如鬼魅。众人看得都是一惊，这才恍然大悟，凤三戴着面具并不是为了掩藏身份，而是要遮住这无盐丑貌。
院内惊骇半晌，所有人都一齐大叫起来。一人叫道：“你这妖女，丑成这副鬼样子，就不要出来吓人了。”一言既出，哄笑更甚。
一人却道：“这位兄台说得不对，我瞧这位姑娘长得分外别致，堪称不俗。如此惊世骇俗的面容，不叫天下人瞧个遍，那也太可惜了。难怪这位姑娘哪也不去，非要往人多的地方来，打的定是这个主意！”
听了这一句，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凤三早已愧极，心中怒火喷薄，此时浑然不顾前后夹击的险境，两柄短刀疾厉朝那谈笑二人掷去，被他们抵挡开来。
凤三更是恼恨，偏这时柳云道：“我只当你戴着面具要扮神秘，原来你是个十足的丑八怪，戴那面具是要遮丑！”
凤三听到“丑八怪”三个字，双眼又瞪圆了几分，浑身的怒气好像要炸开一般，当下一字一顿，咬牙痛骂道：“狗娘养的，我要你不得好死！”言毕已跃至半空，眨眼之间，已朝柳云掷出五六枚飞镖。
柳云惊吓之余，匆忙应对，那杨晚心见状要从背后制住她，却不想凤三回过头，又是好几枚飞镖一同发出。晚心连忙收剑自守，乒呤乓啷几声，飞镖尽皆落地，凤三却已飞上屋檐，双眼通红，似有泪光，怒道：“终有一日，我要将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杀光屠尽，以洗今日之耻！”
说着就要飞身远去。此时，一柄利剑猛然刺出，直取凤三后背，凤三大惊之下侧身躲避，仍旧回身落于院中，便听一人怒道：“妖女，不交出解药，今日休出此门。”
众人望去，说这话的竟是华山掌门，周白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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