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都是青春20
20
傍晚余晖未落，时近凛冬，温度又降了。
里程小区花园一旁，几个老妇人正在健身器材上摆弄僵硬的身子，交换最近听来的八卦。妇人a问：“你们听说了没？前几天赵家那小祖宗住院了，医院里待了一周呢。”
妇人b：“怎么没听说，我小侄女是那家医院护士，当晚回来就说，那小祖宗是海鲜吃多了过敏休克，连夜送医院的。”
妇人c：“呦，这么严重？”
妇人a：“是啊，你们说华春莲平时盯儿子那么紧，怎么就让他吃海鲜了？孩子没分寸，大人还不帮忙多注意着点。”
妇人b听了就笑：“你这话就不对了，华春莲什么时候盯儿子紧？还不都是让她女儿去盯着？以往不都儿子出事都怪女儿头上？这回也一样，我小侄女说，人送去的那天晚上，两个人吓得不行，她女儿早上才赶来，在走廊当着那么多人就开始骂。平常看她文文弱弱的样子，怎么一到女儿面前就成泼妇了……”
妇人c：“那不得骂？这儿子要是真出了事，难道让女儿给赵家传宗接代？我就不信她女儿不知道弟弟海鲜过敏，儿子不听话，就得找人时刻盯着，不然出事谁承担？”
妇人b说：“话不能这样说，她女儿多乖一孩子，就算应该为家里出点力，但我侄女说，老赵给两孩子都请了假，让她女儿去照顾，你说都马上高考了，这不是耽误孩子学习吗？”
……
旁边老槐树下，一个身影蹲在那儿背对她们，面前趴在地上的小狗吁吁喘气，像是刚跑完一圈累的，正咧嘴对它的主人吐舌头。
林径霄揉了揉冲冲的脑袋起身。
从口袋摸出手机，他给黄子贺发了条微信：
【赵秋元他爸在水电局是什么职位？】
黄子贺回的很快：【好像是发电部副主任。】
林径霄又问：【那他妈呢？】
黄子贺秒回：【跟我妈一样，家庭主妇。】
林径霄牵着冲冲往明苑小区走，手机揣回了兜里。
路过超市时，他进去买了瓶脉动，付钱时忽然看见什么，指了指说：“麻烦再帮我拿一盒五号电池。”
老板：“一盒太多了吧？”
这可是他店里最后一盒，卖完就没了！
林径霄看见价格，把码扫了：“没事，慢慢用。”
-
二测考试那天上午。
赵醒如往常是第一个交完卷出考场。
下了教学楼，高一高二还在上课，操场一片空荡，她看了眼时间，起码早了半小时，也不知道保安能不能让她提前出校。
走到保安室，那保安见到她立马眉开眼笑：“最近怎么都没见你迟到啊？宽限的五分钟你都没机会用……高三今天不是考试么，你已经考完了？”
赵醒“嗯”一声，“现在能出去么？”
保安看她一眼，问：“你姐姐上回给我的枣糕，还有么？”
“……”赵醒睨他一眼，也懒得兜圈子：“那是她奶奶做的，她奶奶快八十了，您好意思让她老人家专门做给你吃么？”
保安惊讶道：“八十啊？难怪味道那么好。”
说着他把保安室的门打开，说：“走吧，等下回你姐姐学会了，记得让她送点给我，我跟她买也行。”
“好。”
出了学校，她站在红绿灯下等着过斑马线，抬头无意间发现学校对面之前和费凝一起吃的那家“小时鱼馆”居然关店转让了。绿灯亮起，她走过去专门看了一眼。
里面设施不如开业那般，而且有几张木凳被砸烂在了地上，像是被人故意摧毁过的痕迹，她皱起眉，印象里好像没听说有人在校门口闹事，甚至连张笛那事精都没提。
也许只是人家自己亏本关店也不一定。
赵醒背着书包走过这家空荡荡的店面，后悔当初没多来吃几次，记得这里是她第一次跟林径霄说话的地方，这让她不免又想起那天周末，她破天荒去抓人家手的事。
喝酒误事啊，她心想，真是疯了。
以后绝对不能在任何男人面前喝酒，她发誓，自己这点滴酒就倒的酒量，还是不要拿出来在世人面前献丑了。
肚子忽然咕噜一声，赵醒揉揉肚子，饿了。不知不觉也走到了梅溪巷，这条巷子认真想想确实没有她喜欢吃的，路过一家便利店，一眼便看见眼熟的核桃乳。
犹豫几秒，她还是想吃辣的。
所以她又去了徐叔的店。
店里只有徐叔一个人忙着，快到饭点，店里人正多，徐叔见赵醒进来都没空招呼，只让赵醒自己拿盆捡菜。
赵醒吃东西不喜欢尝新鲜，都是跟之前捡的菜一样，只是今天拿了两根油条，她喜欢油条浸泡汤汁的感觉。赵醒走到厨房把盆递给徐叔，问：“徐叔，今天这么忙？”
徐叔边忙边说：“茗茗跟她妈去买进货了，少着人。”
赵醒挽起袖子说：“那我来帮你吧。”
徐叔吓得忙说：“不用不用，怎么好意思让你来帮忙，快，有个人走了，你赶紧去占位，一会儿又没位了。”
赵醒只好笑笑：“生意真好。”
那个位置背对着门，赵醒拉开椅子坐下，心想店里人多，应该没那么快好，便拿出手机，玩会儿游戏耗时间。她手机里游戏就一个消消乐，偶尔等车的时候会拿出来玩。
她已经闯到一千多关了，卡在一关一直过不去，一局结束又开一局，直到用完最后一颗小心心也没过，正懊恼着这游戏怎么那么难，她旁边的椅子突然被人拉开。
有人要跟她拼桌？
她抬头去看，身子一愣。
林径霄脸上没什么情绪，坐下和她对视一眼又偏开，“这家人还挺多，没位置了，跟你搭个桌不介意吧。”
他语气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
没等赵醒说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电池给她。
赵醒又是一愣，“给我的？”
林径霄扬眉问：“不然？”
“……”赵醒心中雀喜，“谢谢。”
“就当我上次话说重了，跟你赔礼道歉。”
赵醒没在意的笑笑，从书包里找到随身听，把新电池换上，开起来试听了一下，然后又关了随手放在一边。
赵醒抬头问：“你提早交卷了？”
林径霄点点头，其实他还回了趟家。
一时相对无言，赵醒翻着朋友圈，时不时抬眼偷瞟一下，林径霄左手搭在桌上，右手举着手机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放松随意，露在手机背面的手指骨节分明，细长且白……
手机突然横向移开，她迫然与手机后那双沉郁漆黑的眼睛对上，林径霄神色淡淡回视着，问：“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没有，她心里回答。但偷看被抓包，只能没话找话的问：“上次那个爱心情书的事，你知道是谁写的吗？”
林径霄又看向手机：“不知道。”
赵醒“哦”一声，“那封信字很丑，应该是男生写的。”说着又意味不明看一眼林径霄，“信上说，如果你想知道他是谁，就去六班储物箱108，密码9896，里面还有一封信……”
林径霄抬眸看她：“你记这么清楚？”
赵醒尴尬笑了笑，不想承认：“我抄了十遍。”
林径霄垂眸抿唇：“我不想知道。”
赵醒问：“男生给你写信，你不想知道是谁？”
林径霄重复道：“不想。”
又看向她，“你很想知道？”
赵醒憋着心里那股八卦劲，躲他的视线：“女的给你写信挺正常，男的就比较新奇，我看小说里男生喜欢男生不都挺直接，写情书这种拐弯抹角的事，不像是男生干的。”
林径霄勾唇笑说：“既然你都说不像男生干的，为什么又肯定这封信是男生想写的？为什么不是女生让男生代写的呢？”
“……”
被他这么一说赵醒突然脑子卡壳。
是啊，这么简单的逻辑顺序，她怎么现在才想到？
没等她多说，一只手突然从她身侧后方伸过来拿起了她的随身听，接着另一张椅子又被人拖开了，来人非常自然的坐下，说：“果然我卖出去的东西，即使在外面也能一眼认出来。”
肖遥眼里带笑的看向赵醒，眸子又是一亮，“难怪啊，凝姐上次让你戴着口罩，原来口罩下藏着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呢。”
林径霄：“……”
赵醒：“……”
肖遥和林径霄位置正对着，明显感觉到来自对面的不友好目光，也不避不让回视着，问赵醒：“这位帅哥是你男朋友么？”
赵醒咳一声：“邻居。”
肖遥了然一笑：“幸会幸会，我是夜市卖影像旧物的，你之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我，什么片儿我都有。”
林径霄说：“谢谢，我对片儿不感兴趣。”
肖遥有些意外，像他混的那些个圈子，长得没他一半好的都天天换女朋友，像他这种帅哥，去夜市兜一圈都有女人往上贴。肖遥笑道：“看不出来啊，还是个清俗寡欲的帅哥。”
赵醒问肖遥：“你怎么来这儿了？”
肖遥扬眉，嘴角一勾：“小美女在好奇我行踪？”
“……”赵醒抿唇，“不说算了。”
肖遥手里把玩着随身听，笑说：“送东西路过，刚好肚子饿就进来了，看见你这随身听，就想过来一探究竟。”
赵醒“哦”一声。
没一会儿，徐叔端着赵醒那碗麻辣烫出来，看见她旁边还坐着两男生，笑着道：“刚才没注意，小醒还带朋友来了？”
徐叔把赵醒那碗麻辣烫放在桌子中央，又给三人拿了碗筷，说：“今天店里太忙，招呼不周，慢慢吃，不够再加。”
肖遥说：“谢谢啊，叔。”
徐叔：“客气！”
林径霄刚张口，随后又闭上了，看着面前这半大不小的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徐叔好像忙忘了他们三人分别都点了一碗，现在却以为赵醒这一碗是他们三人一起的。
两根泡烂的油条正飘在红油汤面上。
旁边还沉着一个牛肉丸。
赵醒看了眼油条，拿好筷子说：“都饿的话，一起吃吧。”
肖遥当然不介意，也拿好筷子：“你这是什么辣的？”
看了眼对面的人，林径霄默不作声拿好了筷子。
赵醒说：“酸辣。”
话音未落，三人就像盯上了某个食物，看准时机同时下筷，赵醒快准狠的夹了那根油条，肖遥则抢到唯一的牛肉丸，林径霄稍微慢点，主要他也没想到吃个麻辣烫还得抢着吃。
肖遥咬了口牛肉丸，抬头见两人碗里的油条，奇怪问：“你俩这都什么癖好？麻辣烫加油条？那不得油死？”
赵醒低着头吃的津津有味，听见他这么一说，才去看了眼林径霄的碗里，碗壁浮着一层油，和她一样。她忽然就看笑了，用筷指指林径霄的碗说：“就是，碗都油死了。”
林径霄夹起油条往嘴里送的动作一顿。
随后抬眸，语气倒是带笑：“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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