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望月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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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嘈杂得很，你说永安公主应该没听见我刚才的话吧？”孟子帆自我安慰道。
“那可不一定。”陆粼慢悠悠地道。
“还好你刚才拦住我！”
孟子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无比庆幸还好陆粼拦下了自己，否则若是掀开车帘，永安公主怪罪下来，自己该怎么办？肯定又要被他爹揍了！
“你总是这样毛毛躁躁办事可不行。”陆粼眸光动了动，劝说道，“遇事谨慎小心总没有错。”
“你怎么和我爹一样口气？”孟子帆不以为然地瞟他一眼，见他神色凝重地盯着自己，又连连点头，答应道：“是是，我爹一直让我多跟你学着点，我马上学、立刻学！”
藕荷、小源子看着谢研面带笑意，托腮朝马车外凝望的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再不由地对视了一眼。
半晌，谢研收回视线，问道：“京城名门世家子弟最常去的酒楼茶馆是哪座？”
“回公主，是城南的望月坊。”小源子对京城各处的情况如数家珍。
马车外，陆粼还在对着孟子帆循循善诱。
“陆世子，陆世子。”
身后忽然传来小源子的声音，陆粼转身，骑着马回到马车旁，“公公请讲。”
“公主要去望月坊。”小源子道。
“好。”他点了点头。
“公主请孟公子一道前往。”小源子又道。
陆粼神色微顿。永安公主为何要子帆同去？
“公主还说，请世子为公主买一件斗篷。”
“……”陆粼微微僵住。这是什么要求？
尽管心有疑问，陆粼还是对枫杨和车夫吩咐了几句，随后马车沿街右转。
已陪着陆粼骑过了一个街巷的孟子帆正想与他道别，被陆粼叫住：“子帆，等等！”
“还有何事？”
“公主让你一道去望月坊。”
“啊？公主让我也去？”孟子帆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紧接着一副大难临头的慌张模样说道，“完了完了，不会是公主真的听到我刚才那些荒唐话了吧？”
陆粼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笑道：“怕也没办法了，既然公主下令了，你就乖乖跟上吧。”
虽然用着揶揄的语气，但是陆粼想着如果永安公主真的要刁难子帆，他要如何规劝。
耷拉着脑袋的孟子帆只好跟上，但天性乐观的他很快恢复笑容。望月坊诶！好地方啊，而且是公主命他去的，他可没有故意偷懒不巡查哦！
陆粼骑着马，路过一家在京城名气挺大的成衣铺，他看了看，好像听母亲提起过，便在成衣铺门外停下。
“不是要去望月坊吗？你停在这儿做甚？”孟子帆不解地问。
“公主要买一件斗篷。”
孟子帆“哦”了一声，又问，“你买过女子衣衫？”
“我只给我娘买过。”陆粼实话实说道。
见他面露难色，孟子帆拍了拍他的肩头，自告奋勇道：“我给我妹妹买过，我去买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陆粼右手一挥，拒绝道。
“可你不会选啊。”孟子帆不明白他为何要逞强。
潜意识里不想谢研穿上孟子帆为她挑选的斗篷的陆粼不太自然地解释了一句，“公主吩咐我去买，所以还是我去吧。
孟子帆哪里晓得他这些心思，点头道：“好吧，你就按公主喜好去买。”
“我……怎知公主喜好？”陆粼反问一句，心下微涩地叹了口气。
“也是。”孟子帆想了想，替他出主意道，“那你就买件与公主今日穿着颜色相近的。”
“也只能这样了。”
“好了，快去快回。别让公主久等！”孟子帆催促道。
后方的街道上，一辆用红木制作而成的马车驶过，虽然没有刻着特殊的标志，但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马车。
“小姐，是陆世子！”眼尖的丫鬟惊喜地说道。
闻言，马车内原本在看书的清丽少女喜上眼梢，按耐住急切，娇声问道：“陆世子在哪儿？”
问话的是安康侯府的三小姐安玲珑，此时刚从京城最好的琴苑练琴归来。
“就在过了这条街左前方的成衣铺门口，您看！”丫鬟拉住帘子，指着不远处。
安玲珑顺着丫鬟所指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陆粼，那俊秀的身影，闲雅贵气，在人群中独树一帜。
她认出与他一起的还有巡防营统领孟鹤之子孟子帆，肃北侯府的马车也停在路边。
“陆世子进成衣铺了。小姐，您要不要过去和陆世子打个招呼？”
安玲珑想到上一次见到陆粼，和他说上话，还是一年前他离开京城，前往肃北军营前。前几日，听父亲说他随肃北侯凯旋而归，她便欢欣雀跃地期待与他再见面。今日难得有此机会，自然是跃跃欲试。
“快帮我看看，我现在模样如何？”安玲珑定了定神，理了理衣裳，问道。
“小姐您现在特别美！”丫鬟夸赞道。
安玲珑拢了拢发梢，又摸了摸耳环，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正准备叫侍卫驾马车过去，听见丫鬟又疑惑地说，“诶，奇怪了，陆世子怎么买了件斗篷？”
安玲珑连忙凑到车帘边去看，只见从成衣铺出来的陆粼手臂上挂了件近似青莲色的女式斗篷，那样式一看便知是给年轻女子穿戴的。
是给哪位姑娘买的？
她攥紧手里的帕子，面色不愉地看着陆粼脚步不停地走到马车前，将斗篷递进马车里。
“马车里坐着谁？不曾听说陆世子和哪家千金有什么来往的。”见自家小姐的笑容消失，丫鬟忙宽慰道，“也许是侯府夫人让陆世子去买来送人的。”
对街，肃北侯府的马车徐徐前行。
见陆粼一个跃身重新上马，和孟子帆一道跟在马车后头，安玲珑不甘心地吩咐道：“走，跟过去不就知道里头坐的是不是肃北侯夫人了。”
马车里，藕荷将斗篷叠好放在茶几上。
“公主，这件斗篷和您今日穿的绫罗裙很衬呢。”
谢研扫了一眼那斗篷，一看就是用最上好的软绸面料精工细作而成，样式简单却雅致。恰好是她钟意的款式。
她轻哼一声。看样子这个陆粼平日里没少给女子买衣裳。
“世子还买了一条面纱。”
谢研眸光轻轻流转，落到浅绿色的面纱上，她确实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去望月坊，这个陆粼想得倒是周到。
京城乃天子脚下，聚集了王侯将相、门阀世家，官家马车遍地都是。
望月坊选址闹中取静，占据了京城最繁华之地的西南角，正门外常常有一辆辆刻着各大家族标志的马车来来往往，百姓们都习以为常。
来的正巧，肃北侯府的马车在门前空地停下，此时只有这一辆马车。
前帘被掀开，小源子和藕荷接连下了马车，随后，在他们的搀扶下，谢研探着身子缓缓走出马车，踩着马凳，落了地。
这时的谢研已经披上斗篷，戴好面纱，露出的脖颈雪白纤细，面纱上方露出的娇颜白玉无瑕，犹如凝脂，身影纤纤，窈窕娇媚。
最绝的是那一双清亮的眼睛，让人不自觉地要陷入其中。
见孟子帆看得愣住，陆粼蹙眉推了推他，孟子帆回过神来后连忙行礼，轻声道：“孟子帆见过永安公主！”
谢研对孟子帆点了点头，含笑道：“孟公子好。”
她的柔音婉转，听得孟子帆不好意思地回道：“公主好、公主好。我还从来没见到过真的公主。”
“那你见过假的公主？”谢研觉得孟子帆这人挺有意思。
“没有没有，连个假的公主我都不曾见过。”孟子帆欢快地答道，“您说我运气是不是太差了？”
“……”陆粼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他。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谢研禁不住掩口一笑。
孟子帆憨憨地摸了摸头，不懂永安公主为何笑他。
而一旁的陆粼松了口气。永安公主应该不会为难子帆了。
“公主，望月坊这地方我熟啊！”见谢研往他们身后望了一眼，孟子帆拍着胸脯道，“里面大着呢，菜和点心也好吃。公主您真是太会挑地方了。”
“那就有劳孟公子带本公主一见究竟了。”
“那是一定！我先带公主您去这儿最好的雅间坐坐。”他满口答应。
孟子帆是这里的常客，手一招，不远处候着的伙计立马满面笑容地疾步上前，对他行礼道：“孟公子，您来了！”
望月坊去年才造好，是京城新贵之处，陆粼没来过，因此没见过他的伙计只对他弯腰行了礼。
“给小爷来间揽月楼靠南最好的雅间！”
望月坊内共有七座独立的楼阁。揽月楼是其中景观位置最佳的一座。
“孟公子，对不住了！那间雅间已经被订下了！”
“被哪家订了？不能换给小爷吗？”孟子帆挑眉看着他。
伙计特别为难，“这恐怕做不到。您知道来望月坊的都是达官贵人，我们这些小的，哪个都惹不起啊！”
孟子帆扬手一指陆粼，“你看，这是肃北侯府的陆世子。”
“……”陆粼汗颜。把他扯进来做什么。
“陆世子好。”伙计忙对陆粼点头哈腰。
“陆世子难得过来一趟，不能和对方商量一下把那间雅间换给我们吗？”孟子帆拿陆粼当名头问道。
“不瞒您说，揽月楼朝南的雅间是被安康侯府的二公子订下的。”
“……是安二公子啊。”刚才还在永安公主面前夸下海口的孟子帆面上有些挂不住。
在旁一直没吭声的谢研出声道：“无妨，还有其他雅间吗？”
“揽月楼朝东还有一间雅间空着。”见少女周身华贵，又与肃北侯世子、巡防营统领之子同行，伙计恭谨地回道。
“您看……是否可以去朝东的雅间？”孟子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谢研的脸色，可惜被面纱掩遮，也看不清。
“可以，就去那间吧。”谢研不甚在意地做了决定。
看孟子帆点头赞成，陆粼也不反对，伙计感激地看了看谢研，手一摆，道：“好，小的现在就带各位贵人去揽月楼。贵人有请！”
谢研款款而行，走在最前头。
长舒了一口气的孟子帆用手肘撞了撞陆粼，小声道：“永安公主这不挺好说话的嘛！”
陆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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