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正君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暑气退了些，启程回都也提上日程。
君后身子不爽几日，倒也没病，但就是浑身无力，日日都想睡着，也不让贵夫们陪着，请安也免了，白隽知道马上要启程回去脸上多日未曾笑过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
让人扶着起来吃了些东西。
江素这几日都宿在君后这，知道他在犹虑些什么，但她说了也没见白隽放得下心，只能多陪着他，睡的时候轻拍白隽的肩安抚，这才好些没有至于睡不着。
君后开了门房，这消息一出飞快的在大臣贵夫间传开，表关心的好时候，最先到的人白隽没见，他又在小踏上小歇了一会。
正殿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身份高的坐下，低的站着，有些走得近的官家贵夫坐在一起低声聊天，声音不大。
有人离得远的，拿眼偷偷看了一眼上位的人。
压低声音：“这位怎么也来了”
跟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借着喝茶脸上带着笑唇微动：“我怎么知道？”
另一人低声笑道：“还有什么？那位架子向来是端得高，今儿来总不能是跟我们一样来给君后请安”
“江世女惹了祸，连着镇国公都让太女敲打了两下告诫”
“这又不是一时，镇国公战功赫赫，少时也是名动京城的人物，也不知如何生了这么一个泼女，女君已经容让许久”
“那日的球，说的虽是一时冲动不若说是想……”那人没说完，几人却也懂。
听着的面色讶然，搭话道：“那可是太女殿下，女君虽说正值壮年，可就那心思分明是放在君后身上的，就这一个……”
“所以说江世女，胆大……”
“镇国公府季老将军有先帝赐的羽卫军，季将军有城麟军，拥兵自重，这是触了大忌……就算是季老将军也不好开口说”
“那这位……”
“江鸢毫无顾忌，就是有人收拾烂摊子，听说这回让季老将军动了家法罚了，这做亲父的自然看不得女儿受苦。”
“啧……”
正上方首位坐着的男子已过中年，垂着眼旁边的小侍要帮他打扇，也被他拒绝了。
贴身伺候的侍官，到正殿里说道：“君后身体无恙，多谢各位贵夫们关心，现在君后在午睡各位可以先回去，待醒了再来也是可以的。”
垣裴皱起眉问道：“君后大概几时能醒？”
管侍有些楞，毕竟这是头一次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季正君说着话着实是为难奴了，君后几时醒奴怎么知道，有时君后睡得长有时短。”
垣裴知道自己问得太过心急，所以默了下来。
脸色不太好看。
穿得正式的贵夫们面面相觑。
默了片刻，有人出来打圆场笑道：“无妨，劳烦您来跑一趟，君后午睡我们等一等也是可行的，这一堆人也不愁无聊”
“贵夫，客气了”
侍官看了看，叫人把桌上的茶点又换了些，微微俯下身子后退两步转身快步出了房门。
白隽睡了大概半个时辰，就醒了。
伸出手撩开帘子，起身，穿换衣裳后才去了正殿，跨入殿内，里面的贵夫们立刻起身来行礼。
“参见君后……”
白隽喜素净的衣裳但见人时换的都是沉稳，衬人的黑金色，目光温意良和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贵养之气。
“免礼”
垣裴立在最前面，白隽对他点点头。
唇边浮现温浅笑意道：“季正君也来了？……”
这话一出，垣裴原本要说的话顿了一下，扯了一下嘴角。
嗯了一声也不说别的话，直奔主题。
“今日来，垣裴是有事想要和君后单独谈谈”
君后面不改色笑意不减坐下说道：“你我独叙的时间还长，什么时间都行，今日来的贵夫可不能让他们再等上了去”
“君后体谅”贵夫们应道。
“但今日垣裴的确是有重要之事与君后商议……还……”
“垣裴，本帝卿也有重要的事情找君后说说，怎么……就你等了，我们这些人没等，三两句话就想拉扯过去”
他的话被打断。
看过去是一个华衣锦服男子，眉眼间与女君有些相似。
是长帝卿江诉，当今女君的长兄，受先帝宠爱如珠，性子养得娇纵些。
及冠之后为他选了十几次的妻主，他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先帝仙去后，先君后也没过多久病逝，他最为年长更没有人能管得了他。
因为这件事，江素还和他吵了一架，扭转无果，后来也就作罢，任由他一个人生活。
江诉这几年与君后的交情还算好，时不时就会过来看看聊聊天。
下面的一众人根本不敢开口，能搭得上话的也好整以暇的看着戏，江诉这话可以说丝毫不留情面，垣裴脸色僵冷。
江诉根本不惧。
无所谓的用手指捏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垣裴一心想着事情焦灼担心得紧，今儿一早就来了，他惦记着事情，也注意到有什么人来了，平常的贵夫聚宴向来都是以他为大，开口时就没想着会有人驳。
有些话君后不可以说但长帝卿可以，他说话向来如此，也就谈不上针对。
君后垂眼拿茶盖拨了拨茶叶，浅抿了一口唇齿留香。
江诉看着垣裴变了几次恢复平静的脸说道：“你要是为了江世女的事也大可不必费那些心思了，江鸢的确该好好管教管教”
这话就是把事挑在了明面上，要说什么就在这儿说，别什么单独商量谈谈。
“季老将军动了家法也不过只是二十棍，你这当亲父的心疼也不该这么偏得才是”
垣裴道：“可……是陛下先前也赐了那么些棍子，现在还跪在石子路上，鸢儿怎么受得了”
江诉说：“你的好女儿先前也没少做些刻贱人的事，普通老百姓怎么吱声，你当时怎么没站出来体恤一下百姓，这会也不至于遭了这般罪受”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江诉见他要说话笑了一下连忙补上。
垣裴哑然，半天扯出一个理由。
“鸢儿她还小，不懂事”
“小？……哈哈。”
江诉笑了起来，眼里都泛起了泪花，他笑罢擦了擦眼角，丹凤眼里明摆着嘲讽。
哼了一声说道：“我要是没记错，江鸢已经及冠了吧？这自家孩子……在亲父这里都是永远长不大的。”
“可长大成年了做事情总该有个度，这毛手毛脚的，那日幸好没有伤到六皇子，知道的只当她手脚笨弄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输了发火想拿球砸太女殿下”
往大了说了可就是死罪。
垣裴跟被烫着了一样立刻说道：“可不是这样的”
他顿了一下理了理外衫原本离开椅子的身子又坐了回去，语气缓和下来：“长公主，这话不能乱说的，流言传出去还得了”
江诉扯了一下嘴角。
“我这就是假设，再说你觉得江鸢小，君后不也觉得太女殿下小”
“都是自家孩子，你要找他商量什么？”
垣裴说道：“太女殿下大度，自然不会计较的”
君后放下茶杯，与桌面相撞出轻微的清脆声响，因为敛着眉眼倒看不清是如何神色。
江诉笑道：“陛下大度，君后大度，现在连太女大度都有了，垣裴你们这一家怎么也得大……度，一回吧”
他语气在大度上加重，欣赏着垣裴变了又变的脸色。
吃了一脸的灰还被人打了一巴掌，垣裴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对白隽行礼。
“垣裴身体不适，不打扰君后长帝卿，先行回去了”
君后说道：“既然身体不适就不必勉强，回去吧，我这里也不是时时都要有人请安”
长帝卿说话君后半点没制止，什么意思已经很明白。
垣裴走了，这正殿的气氛才松快些，有人敢搭话说笑，白隽也时不时带笑回应。
贵夫们聊的天无非是什么地方新出了衣裳，孩子最近怎么样，适龄的公子定的婚是哪家，那家的小姐公子模样品性怎么样。
江诉喝着茶，哎了一声突然问到白隽：“折雪她现在还没有娶亲，有相中那家公子了吗？”
其它贵夫，夫郎都安静了片刻，盯着白隽看，也关心这个问题。
太女正君光是这个位置就能让很多人前仆后继的去抢，加上太女殿下风姿无双，是京都多少大家公子偷偷藏着的心上人，贵夫们都想着自家孩儿能入眼，进府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虽然早就打算着，甚是连对于公子的礼仪培养都是按正君来得，可君后不说稍微明事理也不好一直往前挤，要是没吃得上鱼肉又惹上一身骚不划算
这会有了口风，怎么着也得蹭上一蹭。
白隽苦笑了一下，想到了那个侍郎，看上次那男子说的意思就是不喜欢折雪，他前后也试探性的问过江折雪。
江折雪只是让他不要多虑。
在他眼里就是江折雪是喜欢那侍郎的，他也不是反对，可那侍郎分明不是一条心的。
“折雪她没有那个心思”
江诉道：“怎么会？那是没娶到正君，有了正君什么的自然也就有心思了”
“也作为父君也该多考虑考虑”
白隽道：“折雪从小就有想法，无论是练字文读书还是习武都不需要我们督促，长大了也有自己的考量，我不能跨过她就替她做决定”
贵夫们张了张嘴，原本准备的话又闭上。
江诉说道：“你为她考虑，筛选一些正君人选办个宴让她去相看，又不必她非得娶”
贵夫们也应和道：“这是个好办法”
白隽思考了一下，觉得也行，回去了就开始着手准备。
“林家小公子……林阙，年二十，善水墨，容貌……可”
小侍一边打开画卷，一副青衣公子，模样清隽美秀。
给白隽看了，他点点头，小侍道：“入选”
一旁的书写官侍着笔记下。
“温家二公子，温瑜，年十九……善”
白隽道：“这年纪”
贴身老侍说道：“还有两个月就及冠了”
“模样不错，看着是个能持府的正君面相”白隽道。
“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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