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三人傻站了一会，魏应道有点受不住这个二小姐炽热的眼神了。只得假装邀请二人进屋喝茶。
罗玉有心想进去，无奈红杏老是在后面掐她，广陶借故去找白月容，先一步离开，罗玉也紧随其后。
“广先生，请问你是姓广吗？”
红杏：这是什么问题
广陶笑了笑：“回二小姐，在下并不姓广。广陶乃是师门赐名。”
“喔——那就是说，你还有别的名字？”
“也许有吧。年岁已久不太记得了。”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罗玉觉得他可能不高兴了。
父母取的名字怎么会轻易忘记呢。那是会一辈子刻在心里的呀。
就像她，不管别人叫她白月湘还是二小姐，她始终会记得自己前世的名字罗玉。不是管家罗玉，而是真正的自己。
忘记自己真正姓名的人，应该是有不开心的回忆吧。
嗨，她果然不适合没话找话，话题找不对。
“广先生，广陶先生，”她不好意思的拉住了广陶的衣袖。
“你是不是要去找我姐姐啊？”
广陶低头看她：正是。
罗玉觉得自己还是开门见山吧。
“我其实，就是想问问关于我的病，就是我的这里”
她指了指头部。
失忆的事啊，还有刚才的话，她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广陶停下来，缓缓道：“也没什么，与你说清楚也好。
以在下的判断来看，二小姐头部曾经受过重创，导致你现在记忆缺失。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心，类似的失忆症状我之前也碰到过，多与熟悉的人和环境共处，会有助于恢复记忆。”
罗玉偷偷在心里想，能恢复就怪了吧？根本没有的记忆，叫我去哪里恢复。
广陶继续说：
“只要不过分刺激，就没有太大问题。想起从前的事，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候你自然就会记起来，你是如何用蛊虫和毒药，把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掏空的。
只是如今小姐还需十二分小心，你现在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停止运转，一个不留神就”
他使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罗玉的脑子炸开了。
她一下子想到了床底下那个大箱子，那些书，那些所谓的小玩意儿。天哪。之前的白月湘到底是什么人啊，自己祸害自己？这也太变态了吧？
她一度以为，来到白家不用被追杀，可以过幸福生活了，没想到身体早已被前任使用者严重透支！
她再也没心思跟广陶扯客套话了。她被红杏拉着，一步一颤地，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进屋，就两眼一黑，扑倒在地上。
罗玉进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她想叫，却发不出声音。她想走，却迈不动自己的双腿。她的双眼好似失明，双耳好似失聪。她陷入了虚无之中，逐渐地，连身体也感觉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飘飘的，从身体里飞了出来。
眼前的黑暗一点点被光亮穿透，她看到自己身处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内。离她不远的地方飘着一团白雾。
“你来了”，有个声音忽然说。
她吓了一跳。仔细揉了揉眼睛，只看出对面有个模糊的影子。
“你是谁？”
影子原地飘了起来，轻笑道：“你终于来了，看来他没有骗我。你来了，那他一定还活着。”
“告诉我他怎么样了？侯爷他现在在哪儿？”
罗玉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个影子又是怎么回事？魏应道活的好好的，倒是她自己快不行了。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连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脑子已经蒙了，一时半会儿的是想不起来什么事了。”
影子转了几圈，似乎在犹豫。
过了一会儿，它开口道：“我叫罗玉，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死了之后，就来到这了。
“有人告诉我，有一天我会等到另一个人来，到时候，我会得到我想要的。”
罗玉捂嘴：“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白月湘！
空气中的影子逐渐聚拢成一个人形。
“我的确曾经是白月湘。白家的二小姐。
罗玉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对这个白月湘产生了好奇。
“魏应道很好，你不用担心他。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十三岁那年，姐姐同林家争夺水路的生意，双方明里暗里都使了不少手段。
林家是出了名的手段阴狠，姐姐怕他们对我不利，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关在白府不准出门。
有一次我贪玩，偷偷跑了出去，正如我姐姐所料，林家的人已经在门口蹲了好几天了，我一出门，就被他们盯上了。
他们把我抓到了外府的宅子里。意图威胁我姐姐。
后来，他就出现了。”
“我见过不少英俊的少年，却从没人如他那般令人瞩目。
那年他十四岁，随父亲奉命南下赈灾。
林家大公子参与了临县侵吞灾款，他顺藤摸瓜，一路摸到了林家藏匿证据的地点，也就是林府的那一处外宅。
就这样，顺道把我救了出来。
少年初长成，自在恰如风。当年的侯爷，正是如此。
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尽管他当年，甚至都没有多看我一眼，多说一句话。
回去后我到处打听他的消息，原来，他少时参军，小小年纪武艺超群，跟随父亲立下赫赫战功。
回来后圣上对他青睐有加，小侯爷的加冕礼，圣上亲自为之扶冠，试问皇子之中，又有几人能有如此殊荣？
我问我自己：白月湘，你凭什么吸引他的目光呢？
可白家的姑娘，从不会轻易认输。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一朝恩宠你是众星捧月，一朝下罪，你便是足底之泥，人人都可以踩你。
为人臣子的风光，不过是圣上哄你的一颗糖罢了。
丞相与侯府的矛盾由来已久。两大家族明争暗斗，皇帝不是不知，不过是帝王之术，制衡而已。
而老侯爷的忽然病逝，打破了这种平衡。消息传来的第二天，我决定去找他。”
“多年来，我学习制毒，养蛊，熟练使用各种暗器。我知道他身边不会太平，我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住他。我甚至想：我可以为他杀人。
嗯，我还学会了下厨，梦想有一天，可以为他熬汤。
我真的去了。
我们一起度过了七年的美好时光。不过不是以他夫人的身份，而是他的管家。
这七年来，我陪他走过低谷，攀过高峰，见识了人们最丑恶的嘴脸，也分享过最真挚的感动。我参与了他的人生中，太多太多的事。”
呵呵。
她忽然笑起来。你相信吗？
他娶妻时，是我陪他接亲。
他生子时，是我在侧守候。
他的小妾打架，要我从中协调。
就连外面的女人找过来，也是我去打发。
我宁愿陪他饮毒酒，而不是帮他打理女人。
我知道，他是要我明白，我永远，都不会是睡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我做的再多，也只是他的一个臂膀，一个得力的手下而已。
但我绝不会认输，我知道，他无论如何离不开我，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必须将我留在身边。
哈哈哈哈
她忽然笑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可笑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罗玉想说，没什么可笑的。
鬼一样的爱情啊，除非遇不到，若是遇见了，谁又能逃的掉呢？
用现代人的一句话总结，无非就是“一物降一物”罢了。
“后来呢。你是怎么死的？还有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后来”
“啊——”
白月湘的话还没有说完，罗玉像忽然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大叫起来。
紧接着她看到对面的影子迅速消散，眼前又一片漆黑。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广陶，你是怎么回事？不是你说不要刺激她吗？把这些事告诉她只会增加她的焦虑！你到底怎么想的？”
“还请大小姐稍安勿躁，重疾还需特药医。二小姐的病情，不只是淤血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今日我为二小姐正骨时，偶然发现她颈下有蛊虫咬过的痕迹。血孔仍在，说明刚咬不久。至少，上次我为她恢复容貌时还没有这个血孔。”
“你的意思是，在她睡着和醒来后的这段时间里，有人给她下了蛊？”
罗玉听出是白月容和广陶在说自己的事儿。
白月容像是急红了眼，转身道：“红杏！”
红杏在一旁吓得不轻，听这一声忙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不是我大小姐！红杏没有害二小姐！”
月容道：“没说是你！是要问你，二小姐睡着后，都有谁进过她的房间，还有，她醒来之后，都见过什么人？”
红杏仔细回想一会儿，正要张口，忽听得床上的人一声□□。
是罗玉忍不住了，手上不知怎么特别疼。
这时白月容也顾不得红杏了，连忙来到床边，“月湘，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快跟姐姐说。”
罗玉艰难开口道：手好疼
“别动！”广陶忙阻止她乱动，“二小姐莫动，手背上施了针，你体质特殊，确实会比常人疼一些，只要忍过一刻钟即可。”
“姐姐”，罗玉有气无力的呢喃，低头果然看见双手手背上都插了银针。想来刚刚与那影子说话时就是被这些针扎的。怪不得这么疼。
“我一直都在昏迷吗”
白月容柔声道：
“别担心月湘，你只是太累了，待会我叫厨房熬点参汤，这些年你太辛苦了，殚精竭虑，都快把自己掏空了。
你要答应我，从此以后，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准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知道吗？”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人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情绪也会变得低落。听到白月容这一番话，罗玉竟有些鼻酸。
她还不知道，真正的白月湘已经死了。面前的这个人只是个陌生人。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吧
“我没事，姐姐，放心吧，都会好起来的”罗玉安慰道。
“你”白月容眼圈一下就红了。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久没好好的叫我一声姐姐，有多久没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
“罢了。只要你回来就好。有什么话，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说。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白月容带着红杏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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