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檀香扇之鬼明烛 > 第一百四十二章:失心火观赵聂前尘(七)

第一百四十二章:失心火观赵聂前尘(七)


他见聂朱一路扶着树走着,上坡时还险些摔倒。

跟着跟着,聂朱停下了脚步来往身后看了看,赵令连忙躲到了树的后面。

赵茗却是能看见赵令一直跟着他们的,他看着赵令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叹出一口气来。

果然该躲的还是躲不掉。

只是那张与他有八分相似的脸,穿着宽袍大袖做出与他这个现代人并不能十分理解的行为,他个人是感觉非常怪异的。

聂朱只是简单地向后望了一眼,便又转过了身去继续走着,等走到了一片并没有那么潮湿的平地时,这才盘坐了下来闭上了双眼,开始运行起周身的力量来。

赵令躲在树后偷看着她,却看见她开始打坐后,她的整个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发出了微微的光彩来,她身上那些骇人的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他揉了揉眼睛,以确保自己看见的不是幻觉。

等聂朱那张姣好的脸慢慢变得完整,他看着她那熟悉的五官渐渐与记忆中那个邋遢的姑娘重合,他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怀里抱着的披风一时不察滚落到了地上,他连忙将披风捡了起来,一起身,那女子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了看她的脸又迅速低下头去,强作镇定地道:

“对不起!失礼了!”

聂朱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不是要回家去么?”

赵令抖了抖,看着自己怀里的披风道:

“我,我看你那满身的伤口……”

他一下想到她之前被那五个术士关着的模样,又抬起了头来看向她道:

“你,你是被他们打成这样的吗?”

聂双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将手中的披风递了出去,道:

“这个,你还是穿上吧!”

聂朱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满了血污的衣服,犹豫了一番后,接过了披风来,看着他道:

“谢谢你。”

他见她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僵了,松了一口气来笑道:

“不用谢!”

他看着聂朱将十分熟练地将披风打开了来披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太阳缓慢地从远处的林间升了起来,细碎的阳光穿过枝叶洒在了她的脸颊上,洒在了她的眉弓眼尾。

光线勾勒出她脸颊的轮廓来,像是极为流畅的一笔,一笔即定型。

她的眉眼在此刻显得异常分明,整个人看起来绮丽又温柔,像极了用浓墨重彩浅淡勾勒的水墨画。

他的脸突然红了红,看着她将系带系好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妖精么?”

聂朱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他尴尬地笑了笑,又懊恼起来。

都亲眼看到她是怎么疗伤的了,怎么还问她呢?

聂朱穿好了披风后,静静地看着他,问道:

“公子,你还有什么事么?”

赵令低下头来,看着地上的落叶,犹豫了一番后抬起头来看着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他道:“姑娘,你跟我一路走吧!”

聂双挑了挑眉,看着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便开口回道: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让我跟你一起走呢?”

赵令抬起了头来,十分认真地看着她道:

“这是,因为赵某看姑娘一个人行走并不安全,若是姑娘跟赵某一起走,倒还能互相称呼表哥表妹。

这样一来,你有了我这个‘哥哥’,那群不怀好意的人便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了!”

聂双闻言一愣,刚想说她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他来操心,又想到他是见过她刚刚那副模样的,要是说出口来恐怕无法让人信服。

他既然都能跟着她走到这里来,若是她不答应,少不得他还会纠缠于她。

她看了看赵令,见身上并没有什么邪气,便叹出一口气来,只怕是个痴人。

她看了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好几眼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跟你走。”

赵令倒是没有想到她能被他说动了,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来。

聂朱捕捉到了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挑了挑眉道:

“怎么了?你后悔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赵令闻言连忙摇头道:

“没有没有!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姑娘,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聂朱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姓聂,单字一个朱。”

“聂朱姑娘。”

他沉思了一会儿后叫出了声来,聂朱听到他叫她后心底猛地一颤。

她向来听惯了别人喊她妖孽,师父喊她朱儿,倒是从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聂朱,姑娘。

不是妖孽,不是朱儿,是跟张姑娘,李姑娘那样的姑娘。

她皱了皱眉头道:“什么事?”

赵令憨憨地笑着,答道:“姑娘的名字真好听。”

聂朱抬眼看了看他,岔开了话题道:“你家是在这里么?”

赵令连忙摇了摇头:“不是!”

聂朱便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来:“既然赵公子你让我跟你走,那为何不走呢?”

赵令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答道:“哦哦!”

他侧过身子来,一边看着她一边带着路道:

“聂朱姑娘,若是路上有人问起我们来,你就说我是你表哥就是了。”

聂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的,表哥。”

赵令愣了愣,随即转过了脸去,脸上满是不自在的神情。

赵茗看在眼里,也只得跟着他们一起走着。

他现在也有些不自在了。

这感觉就像是他在看着自己在要聂朱喊自己表哥一样。

他感觉有些头皮发麻,浑身也不自在起来。

不过这是赵令跟聂朱的相识,就算他再像赵令,他也不是赵令。

他忽然有些好奇,聂朱从没失忆过,她是知道他跟赵令长得一样的,她的心魔也知道。

整天面对着一个更自己有仇怨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她却还能跟没事人一样跟他谈天说地。

不知怎地,他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怕起来。

是深不可测的那种可怕。

他一路跟着他们,看着赵令带着她翻过了两座山头后,将她带到了大路上,用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银钱雇了一辆拖着货物赶路的驴车载着他们回家,二人坐在了驴车上,这才勉强算歇下了脚来。

腿脚一时闲了下来,赵令便从箱笼中拿出了水囊来解渴。

赵茗没见过古代的水囊,便一直盯着赵令手中的水囊看,正当他好奇这水囊是用什么做成的时候,坐在一旁的聂朱开口了。

“你真要带我回家?”

赵令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答道:

“你不是说你已经没有家了么?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危险,不如跟我回我家,至少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聂朱闻言笑了笑,道:

“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还带我回你家去,不怕给你家人带来灾祸么?”

赵令闻言低下了头来,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像是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似的。

聂朱转过了头去,摇着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不过驴车摇摇晃晃着跑了几段路,却并没有直接将他们送到西云村,而是半路将他们扔了下来。

说来也不怪别人,实在是顺路的,也只顺这么一点路罢了。

聂朱下了车后倒是有些不快。

“没想到,你给了他那么多银钱,却也只赶了这么一点路。”

说着她指了指驴车带着他们翻过的这几个山头道。

赵令窘迫地背起了箱笼来,叹了口气答道:

“也不怪他,本身知道西云村的人就少,能带着我们走这么一段,已经算是十分客气了。”

聂朱转过了头来,看了看赵令瘦弱的小身板,问道:

“我身上也没有银钱,你的银钱也用光了,天快暗下来了,我看这方圆百里也不像是有人家的样子。

我是妖精,我在哪里睡都不妨碍,可你是人,你也要跟我一起以天为盖以地为床么?”

赵令闻言一愣,嘿嘿一笑,道:

“聂朱姑娘何必看不起我呢?”

说着,他走到了她身前来指了指前方道:

“虽然这附近是人烟稀少,不过是有匪盗占山为王的缘故。我知道一个地方,是一处已经废弃的宅子,我们今晚可以去那个宅子里歇一歇。”

聂朱挑了挑眉,疑道:“既然这附近有强盗,那那个宅子怎么可能废弃下来呢?”

赵令笑了笑:“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座宅子附近有一处乱葬岗,离得很近,常常有蛇虫出没。

那群山匪嫌晦气,也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所以从来没去过那边。”

说着,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邀请聂朱随他一同前往。

聂看着他歪了歪头,提脚便跟着他一起向他说的那处废弃的宅子的方向走去。

赵令走在前面带着路,山路崎岖,一边走着一边也不忘注意她是否跟上了他的脚步。

等他们终于走上了山坡,到了较平的平地后,聂朱才呼出一口气来,看着他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呢?难道你家有亲戚与那群山匪强盗为伍么?”

赵令立马否认道:

“没有!我是来这条路有两三回了,也是路上碰见的好心人跟我讲的!”

“两三回?这条路这么凶险,你为什么还偏要走这条路呢?”

赵令叹了口气来,答道:“西云村离考场很远,我奶奶身患重病,走这条捷径可以快一些到考场,回家也能快一些。”

聂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后,这才走到了赵令口中所说的,那处废弃的宅子。

这座宅子房顶上的茅草早就被风吹得差不多了,只剩零星几只还倔强地挂在房顶上。

赵令上前去,将那两扇形同虚设的门板挪开了后,将自己的箱笼放在了角落。

聂朱跟着他走了进去,看着头顶上被空荡荡的房梁框住的明月,道:

“这要是下起雨来,你箱子里的那些书不就废了么?”

赵令打开了箱笼来,闻言笑了笑,道:

“没事,这屋子里还有些茅草,我盖上去就不怕了。”

说着,他从箱笼里拿出一根绳子来,绕过了自己的两肩,将他宽松的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了他精干的胳膊来,又绕到背后打了个结。

赵茗飘到了赵令的身前来看着他这一系列的操作,暗中赞叹不已。

他之前放暑假,去市里的博物馆参观时,就有看到几件宽大的文物袍子,说是难得的古代的农民家庭留下来的衣服。

彼时他还十分好奇,古代的劳动人民穿这么大的衣服,又是怎么劳作的。

现在看来,古人是有应对的法子的,袖口宽大就用这绳子绑起来,裤腿宽大就用布条绑裤腿。

衣服宽大一些,不论体型怎么变化都不用换新衣服,提升了衣服的使用率,也更能省下钱来做一些别的什么。

不过到底还是不如现代人穿的衣服方便,他叹道。

正当他还在感叹之时,赵令已经用绳子捆了一大捆茅草,拖着里面已经被虫蛀了的木梯走了出来。

聂朱看了看他这个样子,走到他身边来看了看他手上拿着的木梯,摇了摇头道:

“这个木梯用不得了。”

赵令有些无奈地答道:

“聂朱姑娘,这没办法,这屋子里有能用的木梯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敢奢求还有完好的木梯呢?”

说着,扛着木梯走出了宅子来,将木梯搭在了土墙之上,又将手上的那捆茅草扔上了房梁之后,这才攀着木梯颤颤巍巍地爬了上去。

已经腐坏的木梯承受不住他一人的重量,在他一脚踏上木头房梁,另一只脚还踩在木梯上时,他脚踩的那一节木头突然断裂,本来已经大半个身子都勾在房顶上的赵令一脚踩空。

断裂的木梯划破了他的裤腿后,在半空中摇晃着最终还是倒了下来。

赵令呢?

赵令用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房檐,也是快要摔下来了的架势。

赵茗飘到了赵令身边来,他对赵令的现状非常能感同身受,他想要把他扶上去,奈何自己根本碰不到他。

正当他焦急之时,聂朱借助了附近的大树,一下跳到了房顶上,向着赵令伸出了手来。

“快上来!”

此时的赵令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他向着聂朱伸出了手去。

聂朱见状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直接将他拖了上来。

  https://www.biqugebar.net/69066_69066754/7754874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bar.net。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bar.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