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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青木


“她没说。女儿家的心思,哪里会轻易地让别人知道呢?”

        宁太妃被云瑾当面拒绝,就已是被她拂了面子,怎会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就算兰御意会到了一些讯息,却也不会太放在心里。尚勋对他如何,他清楚得很!这个男人的心里只有他一个,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这事情在他见到尚勋后被他当成笑话般说了出来。

        果然尚勋只是挑了挑眉,在他耳边亲昵地说道:“她中意谁与我无关,我心里只容得下皇叔一人。”

        这句话既表明了他的忠诚,也撇清了他与云瑾的关系。

        兰御向来对他有信心,被他表白后自然心里更加欢喜,也就不想再提起云瑾这个人了。

        出发当日,他率先上了马车,尚勋与青山在房里密谈了片刻。

        这次前去朝杨,他并未带着太多侍从,就连青山也被他留在了宫里。

        当然,这番安排是有原因的。

        “青山,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该信任你的,对吧?”尚勋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

        青山站在他身后,恭敬地垂下头:“是,殿下,奴婢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尚勋点了点头,转过身,走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青山浑身一震,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可明白该怎么做?”尚勋漠然地回望着他,声音低沉得有些可怕。

        这是他从未在青山面前露出过的表情。是威严,也是高高在上和不可忤逆的姿态!

        青山深吸一口气,屈膝下跪,匍匐在地,说道:“是,奴婢一定不负所托,请殿下放心!”

        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尚勋时就立誓要护着这个外表坚强内心敏感的孩子。如今,尚勋成长了,有了不怒自威的气魄,他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跟着他,维护他,为他铲除一切挡眼的障碍,助他达成目的,便是自己最重要的责任。青山深谙这个道理,也很认同这一点!往深处想,纵使要他违背自己的本心,他也必定会去完成。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对尚勋有着一种独特的感情。

        那是于亲情与爱情以外的另一种感情。

        他说不清,也不想探究更多。只是在心里明白,倘若尚勋要他去死,他也会照办的。

        微微一顿,尚勋弯腰擒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行事小心些!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懂吗?”他语气真诚,却又带着一丝魅惑。

        青山忍不住紧了紧牙根,点点头道:“奴婢明白!”

        尚勋松了手,直起身,丢下一句“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后,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外。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青山瘫坐在地,喃喃自语道:“是,殿下,奴婢等你回来……”

        朝杨离京城有三、四天的车程。

        尚勋与兰御一路过去,翻山越水,看看沿途风景,路过城镇时买些当地小吃,倒也不觉得路途遥远。

        等一队人马到了朝杨,当地的府衙已经安排人在城门口等候多时。

        应尚勋的要求,县官把被李锦彦赌钱输掉的李宅买了回来,重新修整后,又配备了护院和家奴。

        本来他要把购买宅邸的钱还给县官,可县官死活都不肯收,只说这是他给殿下的小小礼物,让尚勋别记挂在心。

        见他坚持,尚勋也不勉强,浅笑着收下了这份人情。

        多年前他还是个孩童,苦苦哀求府衙彻查父亲的案子,可人家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用一句“找不到证据”就将他打发了。今时不同往日,他是高贵的九皇子殿下,对方自然得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然万一殿下翻起旧账来,给他个怠职之罪,那他该怎么办?

        兰御第一次来到江南。这里的气候温暖潮湿,不比京城那般寒凉,没多时就觉得衣服里黏黏腻腻,不得不使劲地擦着汗。

        他是汗白体质,皮肤本就透白雪亮,被湿汗浸润后更显柔嫩,如羊脂一般,透着淡淡的樱粉色。

        尚勋令人烧了热水,灌满浴盆,且要亲自为他宽衣解带,替他沐浴清洗。

        “我自己脱,不用你帮忙。”他羞涩地拒绝,腮边洇出红晕。

        这事哪里能容他做主?

        尚勋笑着拉他入怀,一边吻上他的唇,一边伸手解开他的衣服。

        两人吻着吻着,便失去了分寸,直接在浴盆里折腾起来。

        这民间的浴盆不比宫里的水池,一人在内算是宽大,容纳了两人便略显窄小了些。尽兴后,盆里的水只剩了一半,地上全是漾出的水渍。

        兰御缩在尚勋的怀里,眯眼瞧着狼狈不堪的房间,轻声道:“等会儿奴婢们进来收拾,会怎么想呢?”

        “何必在意他们的想法?我俩才是主子,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尚勋咬着他的耳朵,沉声低喃着。

        话是这么说,可兰御是个面子很薄的人。尚勋不在意,他却在意得很。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他就急着起身收拾残局。

        尚勋逆不过他,只能将换下的衣服随意地擦了擦地上的污渍。

        “行了,别弄了,小乔她们会收拾的。”他揽过仍旧忙活个不停的兰御,笑道:“堂堂一位王爷,怎能做这些粗活?”

        兰御轻哼一声,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埋怨道:“都怨你!”

        “好好好,祖宗,都是侄儿的错。走,侄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吃”个字成功地让兰御展颜一笑,心甘情愿地被他拖着手离开了浴房。

        接下来的几天,尚勋并没有去办正事,而是带着贪吃鬼小皇叔吃吃喝喝,到处游玩。等两人倦了,他才收起玩耍的心思,着手调查当年的案子。

        白日里,他会去衙门翻查当年的案卷,与县官共同审问当时的目击者,同师爷和仵作分析案情,而兰御则留在李宅休息。原本他就是来玩的,尚勋不想让他太过费心,便留他在府里,等晚上再带他去吃当地美食。

        这日,等尚勋出了门,兰御百无聊赖地在各个房间闲逛。

        李宅虽大,但只一炷香的功夫,他就走完了一圈。为了打发时间,他踱步进书房,打算找本书排遣无聊的时光。

        书房有四排书架,靠墙还有一排收纳墨宝与器皿的黑色柜子。

        他随意地挑了一本《护国志》,坐在靠窗的红木椅上慢慢地翻着。看了一会儿,只觉眼皮沉重,竟然合上双眼打起了瞌睡。

        突然,“哐当”一声把他给惊醒了,原是手中的书落在了地上。

        那脚下的地是用木板铺成,书本掉落后把那板子给砸松了,其中一页卡在了木板之间的缝隙里。

        兰御有些不解,这书虽厚重,也不至于能砸松地板。

        他蹲下身,拿起书本,又伸手在那块板子上细细摸索了一遍,竟然发现那板子是活动的。

        这是一个暗格!

        惊诧之下,他忍不住挪开了那块暗板。

        里面是一方小小的空间,放置着一个黑紫色的木匣子。

        他顿了顿,站起身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一番,又关好门窗,这才回到暗格前,将匣子取了出来。

        木匣子没有落锁,轻而易举地就被打开了。匣子正中躺着一封书信,面上写着“赟儿亲启”的字样。

        不知为何,兰御看到这封信后,心跳突然开始加速。

        赟儿,是尚勋的原名,那这信必然是给尚勋的。他该看吗?

        犹豫了片刻,他取出了信件,却见信封背后并不平整,显然是被开启过的痕迹。这就说明,尚勋已经读过这封信了。

        他是故意将这信藏起来的!

        为什么?这信是谁写的?能叫他赟儿,必然是他的长辈。难道是他的母亲?抑或是他的父亲?不,不对,他的父亲是突然过世的,不可能有机会留下字句。那么,这信应该是他母亲留下的。

        可是,他母亲有什么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而要留下一封信呢?

        疑问越多,兰御也愈发好奇。可到底要不要打开,却成了一个难题。那是给尚勋的私信,他是不该看的。况且,尚勋藏起来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不应该涉足或私下揭开他的秘密。

        半晌后,探究欲最终战胜了道德心。

        他打开了信封,快速地阅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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