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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狂。

        实在是太狂了。

        可又不得不承认,她有这个狂的资本。

        白江嘴角勾起,往前一步和刑月并肩而站:“确实,碰上我们,它们属实不走运。”

        刑月转过目光,在白江的眼中看见清晰的自己。

        白江回头对臣一刀道:“你们在这里等着,等完事儿了再下来。”

        顾欢岁担忧地看着他:“哥,你们小心啊。”

        “放心吧。”

        白江紧跟在刑月身后入水,两人的身影才刚一消失,罗帝已经眼尖地看见一群不明异物朝着他们围攻过去,顿时倒吸口凉气:“这么多!他们能应付得了吗?”

        臣一刀淡定地打了个哈欠:“放心吧,他们俩要是都应付不了,那咱们也可以打道回府了。”

        被臣一刀拴在手里的小傀儡也紧张地望着水下,独眼滴溜溜直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水下。

        在刑月一刀又解决一个傀儡之后,白江终于惊奇的发现,她的行动和速度竟然丝毫不受水流的影响。

        连他在水里都会视线模糊行动变缓,如果没有那东西的相助可能根本敌不过这些傀儡,可刑月却看不出丝毫的勉强。

        见刑月战斗力实在彪悍,白江干脆从主攻变助攻,基本只负责她身后的安全。

        可就是这样的两人,到底还是出了事。

        那只活死人傀儡攻上来的时候,刑月本来没当回事,可当她一刀劈过去后,却被那人灵活的闪开了。

        同时那只只剩枯骨的手指猛地朝她刺过来,其速度竟让她来不及闪避。

        “唔……”刑月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白江立刻察觉,伸手将她拉至身后,同时一脚踹向那人胸口,将它踹出几米远。

        水流掠过处,傀儡脖子上似有什么光闪过。

        白江回过头,视线落在她流血的手臂上,眉头皱紧:【走。】

        拉着她的手就想带她上岸,刑月挣了下。

        【我没事。】刑月摇了摇头,这点小伤根本不值得她一顾。

        红色的血顺着水流飘散入海,那些本来虎视眈眈的傀儡却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似的,骤然齐齐后退。

        白江和刑月对视一眼,刑月犹豫了下,捂着伤口的手微微松开。

        伤口溢出的血渐多,血味也愈重。

        血香过处,傀儡尽散。

        白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刑月的伤口,不由分说拉着她回了岸边。

        “怎么样了?”臣一刀最先上来,看见刑月身上的血迹连忙问道,“伤了?”

        “没事。”刑月说着话,却一直看着他身边的小傀儡。

        不出意外,小傀儡在看见刑月的伤口后忽然躁动,脚步连连往后挪。

        “来,抬手。”白江没在意小傀儡的反应,他第一时间问顾欢岁要来了伤药,低头专注地处理着刑月的伤口。

        臣一刀也注意到小傀儡的反应,皱眉问:“它这是怎么了?”

        刑月:“我想,它是害怕我的血。”

        “怕你的血?”

        臣一刀微愣,看看刑月的伤口,又看看小傀儡,那独眼中的忌惮清楚明白。

        可是为什么呢?

        白江帮刑月处理好伤口,随口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刑月的血和我们不一样,要么就是它们怕的不是刑月,而是和她有类似血的味道的人。”

        “你是说……”

        臣一刀欲言又止,如果是后者,那么唯一和刑月有着同样血脉的人,就只有刑昉了。

        刑月脸色不变,好像对他们的猜测毫不在意,她只是低头看着白江给她包得严严实实的绷带,有些不满道:“你包扎这样紧,待会儿万一用得上呢?”

        白江挑了挑眉,大拇指指着自己:“小姐,你这话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有他在,怎么可能用得上她的血?

        刑月笑了下,点点头站起身:“好吧,那请白少爷打头阵吧。”

        白江勾了下嘴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不自觉的宠溺:“跟紧了。”

        他转身入水,刑月怔怔地顺了下被他抚摸过的地方,心里一瞬颇有些不自然。

        见她没动,欢岁眨巴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月姐,哥哥让咱们跟紧呢。”

        “啊?哦,跟紧……”刑月回过神来,干咳一声紧跟着下水。

        顾欢岁迷茫地抓抓头发,转头看着臣一刀和罗帝:“她怎么了?”

        “问你哥去。”臣一刀笑笑,拎着小傀儡走前,“罗帝,带着欢岁和殿下跟后边儿。”

        “知道了。”

        罗帝给欢岁和殿下都戴上氧气罩,一手拉一个跟在最后。

        再次入水时已没了那些傀儡的身影,白江带路,众人下潜百米左右,终于看见了那座白江说的孤岛。

        蔚蓝的海水为它包裹了一层透蓝的水膜,透过水膜,远远可以望见孤岛上那耀眼的蓝和白。

        这便是那张蓝白照片里的地方了。

        刑月怔怔望着,自己终于找到了这里。

        察觉到她停下,前方的白江回过头,微笑着朝她伸出手。

        刑月看了眼他的手掌,微抿了下唇,将手递了过去。

        白江嘴角笑容更深,牵着她穿过水膜,踏上孤岛。

        身后臣一刀拎着小傀儡,罗帝带着欢岁和殿下也登上岛屿。

        也不知这735是个什么构造,穿过水膜之后,岛上便有了空气。

        四周生长着蓝色星辰花树,花树上垂下的星果也是蓝色的,微微闪着星光。

        花树下铺就缠绕着大片的纯白藤草,偶尔有星果掉落在藤草上,便为那纯白的世界点缀上了蓝色。

        “这里好美啊!”顾欢岁望着那一片星辰花树,“哥哥,这里真的和你拍的照片一样呢!”

        是啊,一模一样。

        刑月走在其中,脚踩在白色的藤草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伸手轻抚过星辰树的树干,眼前仿佛又看见了母亲怀抱着她,在漏雨的桥洞下,讲述着她那个美幻如梦的爱情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地方,那里生长着世界上最浪漫的蓝,和最纯粹的白。”

        年幼的刑月听不懂,只觉得雨水打在她胳膊上,又疼又冷:“阿妈,那个地方冷吗?也会下雨吗?”

        美丽的女人摇摇头:“阿妈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

        “因为你父亲去过。”

        刑月不喜欢父亲,因为她从没见过他,打从有记忆开始,她和母亲就因为这个所谓的父亲挨打受欺,他一次也没出现过,族里那些大人孩子打她骂她的时候,总会带上“野种”“孽种”的字眼。

        女人将她抱在怀中,替她挡去寒冷的雨滴,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月儿,别怨他,你父亲是个英雄,你将来也要像他一样知道吗?这个世界很大,你一定要走出去。”

        小刑月靠在母亲怀里,冻得瑟瑟发抖:“阿妈,是不是我做了英雄,我们就不会挨打了?月儿就不会觉得冷了?”

        母亲没有回答她,只是越发地抱紧了她,低声呢喃着“对不起”。

        此时此刻,刑月终于站在了这个刑昉可能曾经踏足过的地方。

        她摊开手掌,看着落在上面的星果,凉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你骗人,我走到了这里,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呢?”

        “刑月,快过来!”

        身后传来白江的声音,将刑月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转过身,看见他朝他招手,脸上带着微笑,“你来看我找到了什么。”

        “月姐你看,这里有个全是花的棺材呢。”

        “汪!”殿下摇着尾巴,像是跟顾欢岁一样在催她快过去似的。

        狗叫声,还有欢岁脚踝上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为这座寂静了许久的海底孤岛增添了许多的热闹。

        刑月怔了怔,掌心的冷意在这一刻似被驱散了大半,她点了点头,嘴角微勾起一抹不可见的弧度,迈开脚步朝众人走去。

        身后,蓝白相间的星辰树散落星光,似母亲无声的相送。

        刑月走到花棺前,白江指指那块立着的石碑:“你看这里。”

        石碑上刻有碑文,但用的是某种古文字,臣一刀蹲在那里研究了好一会儿,皱着眉头说:“我只认识几个字,好像是篇悼妻文。”

        “那这么说这棺材里的人是立碑的人的妻子?”顾欢岁疑惑地托着下巴,“可是他们是谁呢?为什么会把棺材放在这里呢?”

        一旁的罗帝拍好照片放进包里:“回去查查看就知道了。”

        “不用查了。”

        刑月蹙眉看着那碑文,嘴角微抿:“我认得。”

        “你认识上面的古文字?”臣一刀讶异地看着她。

        这碑文并非世上现存的古文字,而是某种极少数的裂世界里通用的文字,臣一刀也是因为经常和各种裂打交道,所以才会认得一二,却没想到刑月竟然认识。

        白江:“这是你们族的人留下的?”

        刑月摇头:“不是。”

        罗帝:“那为什么流通的文字会一样?”

        “关于这个,诡司里有个没经过验证的说法。”解答的人是臣一刀,“我们一直怀疑,除了现在发现的裂世界以外,世界上还存在着某个奇特的地方,每个裂世界都在那里交汇融合,人们可以自由的出入交流。”

        “会有这样的地方吗?”罗帝问。

        臣一刀:“不知道,有人曾经去寻找过,不过……”却再也没回来。

        他看了眼刑月,没继续说下去。

        刑月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她正定定看着石碑右下角,那里明显是后来人为添上去的,画了个蹩脚的弯月,弯月中央斜下一笔,如同匕首割月。

        久远的记忆浮现,刑月五指微颤,又快速收紧握拳。

        “阿妈,你为什么要画一个被割开的月亮?”

        “傻月儿,这是你父亲的名字,也是你的名字。”

        小刑月摇摇头:“月儿不懂。”

        “你阿爸名叫刑昉,他有一把珍贵如生命的裂刀,就是你脖子上戴的那个,这弯月便是那裂刀,这一笔是你阿爸的姓氏,以刀喻刑,这是他的标志。”

        “那为什么也是我的名字?”

        “你阿爸说将来我们有孩子,便取名刑月,他最珍惜的裂刀和标志,都由我们的孩子来继承。”

        “月儿,别怨你阿爸,他一定是有事才回不来的,你要记住,你阿爸很爱你,只有这一点,你永远也不可以怀疑。”

        刑月看着那个她早已熟记于心的符号,眼眶不由酸胀发热,伸出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怎么了刑月?”白江伸手握住她的手。

        下一瞬,温热的眼泪溢过微颤的眼睫,滴在他的手背上,划下微悸的痕迹。

        白江怔怔看着那滴眼泪,听见刑月压抑的呜咽:“他真的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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