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料之外
“站住！你们是做什么的！”
城门下的卫兵拦下了一辆匆忙的马车，守城门的校尉神色不虞地上前来斥责道：“宵禁之后不许出城！退回去！”
驾驶马车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赔着笑上前来，做贼心虚般左右瞧了瞧，然后才强行塞了一个荷包到校尉的手中。
“大人，车上是城南陈家的小姐，今日是有急事必须得出城，还请大人通融一二。”
老仆的话让校尉稍稍放轻了一些戒备，他捏了捏手里荷包的分量，紧皱的眉头终于彻底舒展开。
“陈家的人啊，车上只有你们小姐？”
校尉打量了一下马车，然后拿刀鞘掀开了车帘一角，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抹绣裙，那老仆赶忙道：“大人，车上都是女眷，您这样恐怕......”
说话间，老仆又悄悄塞了一个荷包过去，校尉终于满意了。
“行了，既然是有急事，那本官也不好不近人情，开门。”
校尉叫人让开了路，陈氏的脸面和这些银子足够叫开城门了，本来这道禁令就约束不了这群权贵，所以他也懒得去和对方较真。
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放走人之后，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换班的弟兄来交接时，这校尉便把此事当作乐子说给了对方。
可叫他有些不安的是，对面这位弟兄听完之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道：“大哥，我听说陈氏最近好像要倒霉了，你这样给她们行方便，不会有事吧？”
“什么倒霉？你说说清楚？”本来有些不放心上的校尉一下来了精神。
那位兄弟压低了声道：“是我姐姐和我说的，今日下朝之后我姐夫回家就让我姐姐把之前和陈氏那几个朋友走动的礼物都退了回去，说是不安全。”
“有这种事？”校尉心底忽然一慌，他下意识地朝着身后的城门看去，此时去拦人已经不现实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对方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校尉惨白着脸：“这该如何是好啊，若是陈氏真的要倒霉，那我今日之举岂不是也要跟着担责任......”
那兄弟想了想，说道：“朝中的事情咱们又不是很清楚，就算最后查到大哥身上，最多也就是一个不察之罪......要是大哥实在放心不下，不如——不如将此事报上去？”
“报给谁？”校尉苦笑道，他的上峰若是知道此事，只怕会第一个拿他开刀。
“小弟的意思是，不如报给——”那兄弟指了个方向，用口型说了三个字“锦衣卫”。
“嘶！”
校尉浑身一凉，京城里当差的就没有哪个人是喜欢和锦衣卫打交道的，因为那样很容易掉脑袋，这要让他主动登锦衣卫的门，心理压力着实不小。
可是一想到此事可能会连累自己倒大霉，校尉也顾不得什么怕不怕的了，他把心一横，交接完工作之后立刻奔着北镇抚司的衙门去了。
......
听完了校尉的话，刘一手淡淡地道：“此事本官知道了，退下吧。”
校尉忐忑不安地道：“大人，此事小人真的是疏忽......”
刘一手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不成？本官若要办你，还能听你在这里聒噪？”
那校尉听完之后如蒙大赦，连连道：“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
待到这一脸劫后余生的家伙离开衙门之后，刘一手才把身边的几个副千户叫过来：“看来这位陈大小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居然跑了，真是叫本官没想到。”
“大人，事已至此，我们该如何应对？”一名副千户问道。
陈音跑了，但是众人脸上都没有多少惊讶或是担忧之色，毕竟在锦衣卫的眼皮底下，还能叫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翻出天来不成？
刘一手摸着下巴道：“真是可惜了啊，若是这位大小姐蠢笨一些，也就有着她在陈氏那一亩三分地耍了，但偏偏竟是个有能为的......唉，真是可惜了。”
说着，刘一手摸了摸腰间的绣春刀，目光微凝：“出城抓人，传令下去，这一次就不要活的了，拿尸首回来领赏。”
“明白！”众锦衣卫应声而散。
而此时此刻，从京中逃出的陈音心中仍是在打鼓，她虽有巧舌能言善辩，但对上锦衣卫这种动不动就玩刀子的饿狼，她自忖没有多少把握说服对方。
虽是离了京城，但天下遍布锦衣卫的眼线，她即便是逃，又能够逃到哪里去呢。
便在陈音踌躇之时，忽然马车一个急停，随着一声急促的痛呼，驾车的老仆摔下了车，陈音的心一下就沉到了底：“吴伯！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锦衣卫来了？”
“大小姐放心，若是锦衣卫到了，这会儿你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车外传来了陌生男子的声音，听着对方的话，陈音沉重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隔着一张车帘她看不到对方的脸，此刻也只能是强作冷静地问道：“你是何人？”
“救你命的人，随我走吧。”
说完之后，那人也没有给陈音回答的机会，他上了马车，将一把横刀卡在了车门之上，随后一抽马鞭，带着陈音主仆飞驰而去。
一炷香后，等到锦衣卫的人马赶到之时，这里只剩下了一个被打晕的老仆。
两个副千户震惊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气急败坏地道：“陈音人呢？！不是说就在这里的吗！”
另一位副千户举着火把在地上摸索了一番，脸色极其难看地道：“车辙的痕迹都被破坏了，有人在帮她们！”
陈氏的人全被锦衣卫监视起来，所以不会是陈氏自己做的，可若是外人，如今还有谁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与锦衣卫作对。
百思不得其解的两人最终只能是硬着头皮回去将消息报给了刘一手，而得知陈音下落不明的千户大人，此刻也是头疼不已。
应无殇是第二日才知道了这件事，锦衣卫的一众高层难得齐聚一堂，下方跪着的刘一手满脸羞愧：“大人，此事是卑职大意了。”
“刘千户，你这次可真是给锦衣卫长脸了。”
应无殇眼底的讥讽如同刀子，他盯着刘一手道：“人居然在锦衣卫的眼皮底下跑了，这里是京城吧？咱们北镇抚司的衙门就在这里吧？人居然在这里丢了，咱们锦衣卫多少年没这么丢人了？”
刘一手羞愧难当：“都是卑职之过，请大人责罚！”
“罚自然是要罚的，按规矩办就是了，不过当下要紧的是把这群胆大包天的家伙挖出来。”
应无殇冷冽的眼神剐过刘一手：“你回去闭门思过吧，此事不必你来办了。”
“是......”刘一手苦涩地应下了之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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