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美人出征
“好！今晚上我和姐姐把盏谈心。”雪千行道：“如果是余情不尽，姐妹们再来个聊
床夜话，我一定听完你一腔愁苦。”
“妹妹，想得太美了，可是办不到的。”梅贵妃道：“你起程在即，皇上贪馋，尽集于
我们姐妹身上，惹得其它嫔妃，无不妒恨姐姐，恐怕连妹妹也已经恼了。”
想到青武的贪恋情形，雪千行默然了。
“刚才，妹妹用尽了全身本领，才把皇上送到淑妃的立政殿。”
梅贵妃道：“妹妹，后官佳丽三干位，难偷浮生半日闲，走吧！拖过这一阵清闲辰
光，皇上搅局，恐怕我们很难再抽出把盏谈心的时间了。”
雪千行苦笑一下，道：“皇上如肯稍稍抽出一些追逐酒色的时间，关心国事，以他的才
情识见，那就是天下万民之福了。”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梅贵妃道：“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妹妹，我不该被送到这里来的，你也不该来。”
雪千行听得一呆，忖道：“姐姐胸藏锦绣，读书不少。”她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你是被人逼送入宫的？”
“半由天意，半由人。”梅贵妃道：“翔凤殿水酒一杯，姐姐将借酒壮胆，向妹妹上倾诉衷肠。”
雪千行被引动了好奇之念，点点头，连衣服也不换了，吩咐莲红照顾鹭白，牵着梅贵妃，行入了翔凤殿中。
一张小型的木桌子，摆在梅树下，两张锦墩，分置南北，果然是只请了雪千行一个人，这种小巧的格局，多个人就无法坐下去。
逐舞传歌先送上热毛巾，让雪千行擦把脸。酒菜立刻送了上来。
小小的玉盘，盛装的精致佳肴，看样子，也只适合两个人食用。
雪千行心中明白，梅贵妃不惜登门恭候，表现出无限温柔，定然是有要事商量，但这个
红粉小佳人，行事难作预测，雪千行实在想不出她要说什么。
但现在，两个人都任其自然，不用术法，喝得脸泛酒红，有如两株盛放的鲜艳桃花。
梅贵妃挥挥手，逐舞传歌退下，摇摇头，笑道：“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恐怕就语言不详了。”
“说的是啊！”雪千行道：“酒入愁肠，易化相思泪，不喝也罢！”
“妹妹也有相思之苦吗？”梅贵妃理一理鬓边散发，泪珠儿滚滚落下。
“姐姐，不要哭啊！”雪千行道：“我来自深山绝峰庄上，那里人迹罕至，幽寂年华二十春，那会尝过情滋味，这一身清白，便宜了风流皇上，人间相思之苦，只好从书中寻找了，难道那相思之情，真的能让人魂牵梦绕，柔肠寸断吗？”
“人生至苦啊！”梅儿黯然一笑，道：“早霜摧落花开梦，蓓蕾染血亦为情，身寄深宫
笑靥泪，魂绕青山茅舍中。”
说的非常明白了，雪千行亦为之心头凄然，叹口气，故作不知情道：“姐姐，他是谁啊？”
梅贵妃道：“妹妹可是想看看他吗？”
“难道他也追到了长安？果真如此，倒也是一位多情种子？”
“妹妹，他在这里！”梅贵妃缓缓由袖中取出一幅绢画，道：“姐姐不善丹青，画的
不好，不要见笑。”
雪千行接过绢画，道：“要仔细的瞻仰瞻仰了，什么样一个人物，诱动得魂牵……”突然住口不说了。
因为，她看到了那幅画，一个身着黄袍的年轻人，龙姿鹰目，气度轩昂，隐隐然透出了
领袖天下的气势。
“他是谁？”雪千行失去了控制，问的声色俱厉。
“妹妹！可是姐姐的手笔，不堪入目吗？”梅贵妃缓缓收绢面，藏入袖中。
“姐姐的丹青传神。”雪千行收慑住震荡的心情，恢复了镇静，笑道：“画得太好了，情郎如斯，难怪姐姐寄情万斛，生死不悔了。”
“姐姐福薄命浅，妹妹如肯怜惜，留下三分情义……”
“好啊！你们在这里饮酒快活，把朕丢在一边去了。”青武快步奔行过来，跑的上气
不接下气。
梅贵妃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怎么连车辇也不乘坐，就这么大步跑了过来，赶来的如此
之巧，难道这是天意，逼我下手……起身接驾，跪伏于地，道：“妾妃梅贵妃迎驾不及，皇上恕罪！”
雪千行虽觉宫中的繁文缛节，恼人得很，但也不能不遵从，也只好盈盈跪下，道：“妾
妃接驾！皇上万安！”
“起来，起来，朕不是怪你们呢！”一手一个挽起了雪千行梅贵妃，接道：“天上人
间两佳丽，朕疼爱还来不及了，哪里忍心责怪你们，但你们弃朕不顾，应该罚！”
“皇上在皇后宫中坐享温柔。”梅贵妃道：“妾妃偷得一刻清闲，设宴为妹妹饯行，也是代皇上表达心意！”
“说的好，朕有赏。”提高了声音，接道：“看过明珠。”
锦书来快速奔了过来，双膝跪下，双手举起了一个方形锦盒。
青武笑道：“匣中有珍珠十颗，光润无瑕，串成项练，配卿家绝世春色，珠光花容，
相互映辉，当可倍增丽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为送美人一匣明珠。
梅贵妃启匣看去，十颗明珠，放在黄缎衬底的匣中，颗颗大如鸽卵，光华四射，果然是
少见的珍品。展颜一笑，道：“多谢皇上厚赐！”
“雪儿为国辛劳，远征在即，朕也有赏。”举手一招，锦书来高高举起了一个小巧的古铜盒子，青武伸手取过，微一摆头，两个太监起身退下，才把铜盒交给了雪千行，道：“卿家远征千里，难免兵战凶危，佩带此物，以保平安。”
不管铜盒中放的什么，只是这几句话，已让雪千行心中感动了，道是无情却有情。
她点点头，接过铜盒，也不打开观看，随手揣入怀中。
“朕一向赏罚分明，赏归赏，罚归罚，不能并为一谈。”
“怎么罚呀？”雪千行道：“皇上怒气已消，还罚个什么劲呢？”
“朕罚你今夜留宿在翔凤殿中。”他又要左拥右抱了。
雪千行一秀眉儿道：“容妾去更衣再来……”
“不用了，借梅儿一袭宫袍就好。”
雪千行沉默了，忖道：“可真是顽劣呀！上一次整的我羞忿满腹，怎么又要玩这个羞煞
人的把戏？”
“上瘾了。”梅贵妃道：“皇上，雪儿就要出征啊！”
青武叹息一声，道：“再行通融一次吧！雪儿，此后数个月相思之苦，够朕受的了，
朕亲自去帮你取来睡袍。”
这一招还真的厉害，转身欲走，却被雪千行一把拖住了，幽幽说道：“衣袍事小，妾妃
真正关心的是皇上的身体。”
“面对着两位卿家的动人姿容，朕哪里能够自禁？雪儿，你要体谅朕的一片深情啊！”
雪千行还能说什么呢？君王宠幸，纵然是强人所难，也没有如此一个辛苦法，用甜言蜜
语去哄骗嫔妃。
“任他折腾吧！”雪千行突然想通了，暗道：“十六年玉洁冰清的身子，都被他吞下去
了，还有什么好保留的？”任由青武把娇躯搂入怀中。
“梅儿，你不会拒绝朕吧？”
“雪儿妹妹都被磨折的四平八稳！”梅贵妃道：“我还能怎么样呢？皇上喜爱，妾妃也只
有婉转承欢了！”她笑得点勉强。
三日后。黎明时分。雪千行赶到教场，两百铁骑，已然列队恭候。
雪千行又给了虎贲一个很大的惊奇，那是身受重伤的鹭白，已完全恢复了健康。她身佩尚方宝剑，骑在一匹樱花马上，精神饱满，一脸笑容。
雪千行骑在一匹白马上，对四个率队的副总统领含笑招呼，风声雨烈电光雷霆，四人也表现出十分的敬重，个个躬身行礼。
“虎贲将军。”雪千行低声问道：“保护皇上的事，可有安排？”
“两位女副统领，化身宫女，暗中守候在皇上左右。”虎贲道：“另有四位副总统领，各率一百名武士，分两班日夜待命，收到信号，立刻赶往支援，皇宫四周，分布了二百名武士巡守，戒备森严，飞鸟难入，属下担心的是变生肘腋？”
雪千行略一沉吟，低声道：“你是说宫中的那个神秘红颜高手？”
“是！她不是平常人啊，武功之高，恐怕不在我之下。”
“她不会下手的！”沉思了片刻，接道：“她真有下手之心，我们留在长安，也一样无法防范！”
虎贲叹息一声，道：“说的是……”是什么？虎贲却没有接下去，心照不宣了。
“出发吧！”雪千行道：“兼程直奔宣武郡，沿途上，不要惊动官府中人。”
“是！”虎贲举手一挥，两百铁骑，迎着拂面晓风，离开了长安。
人是高手，马是好马，日夜兼程，旬日工夫，已赶了两千余里的路程，在宣武近郊的李家庄，停了下来。地方虽叫李家庄，事实是颇具规模的市镇，客栈市肆，一应俱全。
十余日兼程赶路，两百铁骑全无疲态，只有很少骑马的鹭白莲红，有些不胜其苦的感觉。雪千行召集了虎贲和四位副统领，研商进入宣武的方法。她希望能够不惊动留守侯朱国梁，悄然入宣武。
“这恐怕是件很困难的事情！”虎贲道：“朱国梁是一位胸有韬略的将军，幕中不乏谋士高手，我想咱们兼程疾进的速度虽快，但却无法瞒过朱国梁的耳目，也许，我们早已在他的监视之下！”
“将军说的有理，我相信我们已在宣武高手监视之下。”微散—笑，接道：“朱国梁还
不敢正面和朝廷为敌，所以，他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我们，我们也没提拿朱国梁的用心，我只要暗中侦察，什么人在行法策动天机变化。”
“策动天机变化？”虎贲有些吃惊地道：“宣武的幕宾中，会有如此的高手吗？”
雪千行心中明白，天机运行，解释起来，非常累人，用不着多作说明，点点头，道：
“所以，我们才来此侦察水落石出，我们不动朱国梁，但不能放过策动天机变化的人！”
“国师已成竹在胸。”虎贲道：“要我们如何配合，只管吩咐就是。”
“两百铁骑，暂时在这里养精蓄锐。”雪千行道：“明天，我们分三批进入宣武，雨烈电光各选三名高手，易装入城，虎贲将军和我走在一起，雷霆和风声两位将军，留守李家庄，等侯讯息，赶往接应，三批入城人手，暗作呼应，但要装出互不相识的游客。”
“就依国师吩咐！”虎贲心中泛升起一股喜悦，忖道：“易装入城，走在一起，不知你要把我安排个什么身份？纵是执鞭坠镫的小厮，我也心甘情愿的认了。”
虎贲没有改扮小厮，却易扮为一个留着短须绕颊的中年人。
雪千行也变了，变成了一个游学书生，鹭白和莲红，扮成了随行的书僮，一担琴剑，一
担书，倒也相模相样。
虎贲一袭青袍，雪千行一件蓝衫，按步当车，逛进了宣武城中。
雨烈电光，也在容貌上稍经改变，各带着三个高手，远随在雪千行身后。
雪千行行经过留守侯府，一大片青砖围绕的大宅院，占地在百亩以上。侯府的气派虽大，但戒备却不森严，大门口处七层石阶上，只站着四个守门的武士，门前人来人往。
留步观看，武士们也不干与，颇有平易近人的风范。但看不到任何秘密了，大门敞开，但迎面一道墙壁，遮住了大门内的景物，只能看到这壁上一幅图画，蓝天白云之下，有几只鸟儿在展翼翱翔，其中一只稍大一些，似是一只飞鹰。
虎贲心中暗道：“朱国梁是宣武节度使，他官邸的迎壁墙上，仅画了三只雀儿一只鹰，未免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了。
但雪千行对那幅画，却看的十分入神，双目中有光芒射出，显然已运起神功。不是随意的浏览着，似是要把那幅画深印在脑际中。这就引起了虎贲的强烈好奇，提真气，凝神看去。
几人停身之处，在侯府对面，隔着一道很宽的街道，相距至少在七丈以上，要看的清楚
仔细，就不是一般人目力能及了。
虎贲内功精湛，这一运足目力，果然看出了一点门道，一行草书，写的是“灵雀戏
鹰”，但却没书下画图人的名字。
三只飞雀，分在三个方位上，神态灵动，栩栩如生，一只飞鹰，似是由高空扑下，但却
不知扑着那一只飞雀才好，三雀和飞鹰之间，距离相若。画图布局，并不出奇，妙在神韵，看久了，你会感觉到灵雀和飞鹰全是活的，也会感受到飞鹰的迷惘，三只飞雀的刁蛮。
突然间，一个丰神俊郎，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步出侯府，挡住了壁画。
雪千行立刻转身，低声道：“走！”
鹭白和莲红，正感到无聊，她们看不出那幅画，有什么好看，更看不出有什么动人的特
色。青袍人直看到四人背影消失了，才转回入府中。
敢情，他不是因事外出，而是专为查看雪千行等出府。“我们找个客栈住下吧！”雪千行道：“他似是没有跟上来！”虎贲点点头，抢先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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