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故梦(东风璃)
“咿呀，咿呀！”
那个男婴自出生，就住在了那个莲花状，盛满澈液体的水巨型晶棺里。
“咿咿……呀呀……”
那个眉心一点朱砂红，跟他相貌简直一模一样的女婴。
每天，奶娘都会把她抱来，和他待上一会儿。
“咿呀，咿呀！”
他棺内的液体中欢快的游动着，朝她招了招手。
“咿咿……呀呀……”
她挣开奶娘的怀抱，将自己的小小手覆在了水晶棺一一他的小手上。
她望着他，她看着他，相视一笑，生命突然复苏。
地下密室里茫茫无望的永夜，仿佛他看到了无数里子之光，正如她那双，含有温柔笑意的璀璨星眸。
闪烁有温暖明朗的光，踏空破云，穿透黑暗，照亮了他整个孤独而暗默的天地心灵……
虽然他每次都会沉睡很久，但一醒来，准能见着她……
再过一些时候，她会说话了，他对他说了第一句话，她说：
“璃，弟弟……”
璃，弟弟……
他闭上了眼，都仿佛可以想象、可以听见到她说话时的样子和语调。
柔柔的，软软的，带有一股淡淡的奶气，很稚嫩，也很可爱……
可是，他听不见了，到他耳边的，永远是没有调子的机械般的声响。
他，听不出音调。
“璃，东风璃。”
那个跪在铺满银装的地上，仿佛与周围雪景融为一体的少年，轻轻地喃喃。
有些不知滋味，又，好似带有无限柔情。
他素衣单薄，看上去清清冷冷的，面容十分清秀。
他用冻的僵硬的手指缓慢的托起一片雪花，仿若入当初记忆中的她与他……
雪，掩盖了世界的荒芜，却掩饰不住自己的苍白冰冷。
璃，似乎是个忧伤的名字？
她应该很爱我吧，像琉璃一样的清澈剔透，阳光明媚，华美精致。
可是，姐姐。
璃，易破，碎……
他能抬起了另一只手，他好像是被冰凌划开了。
在他的眼中，是黑色的伤痕留出了黑色的血……
他感到有点刺痛，但不是他的手，是从他心中传来的。
他早已没有感官，可唯独心，却有时偏偏能感觉到疼。
手上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洁白的雪上，逐渐被凝结成一朵朵墨色的桃花……
不知道是不是在雪里待久了，他突然有些恍惚，盯着地上的“血花”愣愣得出神……
“璃，弟弟……”
一晃眼，那女婴三岁了，长成了个漂亮的小女孩。
而那个水晶棺中的男婴，去和三年前毫无差别。
那天，她穿了一身红艳艳的新裙子。
轻盈的云袖里，藏的是半夜偷偷去金城寺采摘的血桃花。
传说，那里的血桃花，带有祝福之意，可以延年益寿……
她有些高兴，又有点失落。
“这是金城寺的血桃花，红色的，漂亮吗？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今天是我们的生日，可惜我们不能一起过……”
说着，她得意转了两圈，红色的裙摆飞舞，似朵开在空中艳丽桃花。
“好看吗？也是红色的哦！喜庆！”
“咿呀，咿呀！”
棺内的娃娃也是看的一愣，漂亮？确实是很好看的。
红色？红色么？是这黑的呢，还是这白的？
姐姐好像很喜欢这颜色唉，等我出来了，我一定要给她做好多好多这样颜色的好看衣裳，嗯！
还有，希望我能早点好起来，这样我就可以跟她一起过生日了！
想着想着他便又“咿呀呀”的沉睡过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清醒的，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深深的撕裂了。
心深深地疼得厉害，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痛……
他强行睁开了眼，他的禁锢，被外力，强行打开了个口子……
然后，他看到了倒在他身旁的女孩。
黑的液体打湿了她的头发、衣裙，源源不断的流入了他的水晶棺，……
暴雪纷飞，覆盖古寺小筑，无瑕美景，眼影摇曳……
枯河岸边的年少，容颜憔悴，任由雪花沾满衣裳。
北风呼啸，身躯瘦弱摇晃，却依旧，长跪着。
数天不起，凝眸寂廖的小筑……
冰清的眼神中写满了倔强与坚持……
你不辨五色，世界只有黑白，荒冬……
可你知道，你的手是被冰凌划的，流的，是血，红色……
如当年红裙子一般的红……
那束盛开的血桃花一样的红……
她为了保护你，流了满地的……淋了你一身染红了你的眼你的心……的红……
无论岁月如何纷繁，寡淡，风翻云转，你只愿与她，寂静欢喜，默然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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