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藏区的光污染远比城市里要少的多，星星也都躲进了散乱的云层，散着零星的光。
疾跑迎着风，刺激的鼻腔隐隐作痛，夏希本能的用嘴去呼吸，又被风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而至的雪片直抵喉咙，化在里面。
一股土沫子的味道。
面摊师父说的地方很好找，几乎是转过那条街就看到了，应该算是本地的一个标志性建筑物了，虽然外表看上去不怎么样，从街角的角度看过去，急诊的两个大大的红字灯已经坏了一个，只剩下急字还矗立在那，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搭档已经黯然。
有了目标，夏希的步伐也坚定了起来，不多时就到了急诊的门口，它的右边两百米处是门诊，正当她踌躇着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人，刚掏出手机，一个半边身子染了血的藏族汉子，衣服歪歪斜斜的从急诊室里冲了出来，所到之处推到了一地的医院立牌。
夏希惊讶于这一变化，夸张的往身后退了一大步，生怕被他的余威波及到。
紧接着就从急诊室里风一样的冲出了好几个人，直奔着癫狂的藏族汉子而去，几人一拥而上，把他按到在地上，用不知什么意思的藏话交流着什么，看样子不太友好。
这时，几人中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站直了身子，从背影看他是在想什么，然后他回过了头。
急诊大厅里泄出的灯光直直的散在了那人的眼眸，看的到他眼中的疑惑。
夏希挑眉，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插兜站好，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有点冷。
陈浩洋愣愣的看了她几秒钟，回头搀起了被按在地上满身狼狈的藏族汉子，在他耳边说了两句，然后小跑着朝夏希跑来。
夏希本想调侃两句，眉毛都还没挑起来，在看见陈浩洋黑色羽绒服里面开着红花的白衬衫，显然是那天她买的那件。忽然，夏希什么都说不出口了，默然的被他拽着胳膊拉了进去。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急诊室里即使已经深夜依旧人来人往，来往皆触目惊心，空旷的大厅奔跑的脚步、推动的仪器、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汇成了一曲挽留生命的篇章。
她手拿着一堆粉白的缴费单，靠在墙壁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地上的陈浩洋，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陈浩洋的背部的线条仿佛是从脖子开始延伸的。
弧度优美的恰到好处，即使是在这样的地方，也依旧赏心悦目，不得不说，他是好看的。
夏希有些张狂的欣赏着他还带血迹的脖子，她好像一遇到好看的器官，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猝不及防的，陈浩洋抬起了头，四目相对，到生出些许的尴尬来。
夏希有点脸红不自觉的移开了眼睛。
“那个什么，不是说你们去巡山了吗，你们这是怎么了遇见什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陈浩洋并不回答她的问题，用力勾了下嘴角却是徒劳，他也就不再挣扎，直接坐在了地上，斜着眼看她，说出的话是淡淡的。
“你刚才看什么呢？”
夏希：“......”
“看你好看。”
“嗯，我是长的不错，但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打算移情别恋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夏希翻了个白眼。
“不好意思，暂且还没这个打算，我就是移情别恋也不会移情到你身上，至少我男朋友不会大半夜的叫我给他送钱救急。”
不知道是她说的那句话刺激到了陈浩洋，他沉默了，一动不动的盯着地上的裂缝，好像能从上面看到河图洛书一样。
夏希的话说出口就感觉不太礼貌，有点咄咄逼人的以意味，想要道歉，但又不知道该为什么道歉，因为她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索性也就不再开口。
他俩相互沉默，沉默的像是在外太空，没有空气不能传声，沉默的恍惚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然后陈浩洋说话了，拉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刚从恍惚中结束的夏希都不确定他是不是说了话。
“什么？”
“我们今天遇到山洪了，索赤大哥推开了我们，自己被石头拍在了下面，刚才那个是达赤，索赤大哥的亲弟弟，索赤大哥没来得及推开他，巨大的石头就到了眼前，他把自己的弟弟护在了身下，达赤一点事都没有，索赤大哥......其实我也应该想达赤一样哭一场，因为索赤大哥第一个推开的就是我，我却没能把他拉出来。”
夏希现在才发现，陈浩洋的身上不仅有血迹，白色的衬衫早就已经变成灰色，被泥水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只是刚才夜色太深，脚步匆忙，身上的献血好似漂过一样，才没看出来。
唉，她在心里小小的叹了一口气，蹲到了陈浩洋的前面，安慰性的在他的脑袋上胡噜了两把，手上沾上了泥和沙子。
夏希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擦掉自己手上的土，强制性的抬起了陈浩洋低垂着的脸。
小心翼翼的帮他把脸上脖子上的脏东西都擦掉。
“其实你不用这样，所有的行动都是出自人自己的意愿，你的索赤大哥把你当成弟弟第一个推开，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现在这个社会，亲兄弟尚且都不一定能做到这种地步，更何况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或者说，换一个思路，天灾是挡也挡不住的，就算没有你，索赤也还会护着他的亲弟弟和你们其他的队员，如果没有你，可能他们今天晚上连医药费都凑不齐，所以，往好的地方想想，吉人自有天相，他应当是最虔诚的信徒，他的神明会护着他的。”
陈浩洋被她擦脸的举动弄得有点僵硬，好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索赤大哥是无产阶级，不信神。”
“......”
夏希：“那你当我没说。”
夏希的手拿着纸巾转到他的脖子后面，血迹已经干枯，和皮肤沾到了一起，她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撕开，陈浩洋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他没有像索赤一样被砸到去抢救，但山洪引来的泥石流还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很多小石子裹挟着重力砸在他的身上，青青紫紫留下了若干翻着白肉的伤口。
夏希虽然被吓了一下，但她能理解陈浩洋，脑子里不合时宜的闪过无脑电视剧上的情节，这个时候女生一般会说，难道你为了别人连命都不要了吗，这么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笑了一下很快就忍住了，轻轻的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说：“没事，都是小口子，我去找护士那点酒精给你擦一下就好，估计连疤都留不下。”
陈浩洋没有错过她的笑，问：
“你笑什么？”
“没有啊。”夏希不打算解释，站起身来。
陈浩洋拽住了她的手腕，她回头，撞进了他的眼睛里。夏希无奈，扁了扁嘴，说：
“真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偶像剧的情节，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那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不是偶像剧的女主角，你也不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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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淀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突然不想要最开始的人物设定了。我争取保持现在的文笔，作者吧经常水平忽上忽下的是因为，写着写着就.....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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