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逢

太始四年，大齐开国皇帝宋寅驾崩，享年40岁。同年三皇子宋琛登基，封开国大将军为国公，次年改年号为安乐。

        安乐元年，乞巧节刚过不久，京都的热闹却不减，因为今天是两朝宰相韩秉的五十大寿。从一大早起，来来往往送礼的人都要将门槛给踏平了。

        当天色暗下来时，宰相府中便挂起了一盏盏灯笼，歌舞喧嚣声也从高墙里飘出。

        “拜月，马上就要表演了，别生事。”在即将表演的队伍里，一个女子人看着前面躲在墙后弯腰偷看宾客的女子轻声说道。

        她生了一副小鹅蛋脸，带着驼峰高挺的鼻子，高挑的眉形下是一双杏眼，一副薄唇。

        这副相貌若是笑起来，让人感觉清爽干净，若是不笑，便让人感觉英爽飒气。

        “放心，落落。”这被称为拜月的伶人正是柳琰。她穿着鲜红轻飘的舞衣正躲在墙后，目光在宾客间流转，在急切的寻找着什么。

        这时管事赶来了，吆喝着各位姑娘上台，她们便和其他伶人一起去往宴会。

        柳琰按捺着激动的心情，随着舞蹈的动作，观察着宴会上的每一个人，她在寻找行重哥哥身影。

        柳琰来京都这四年里，她没有寻得任何正式见面的机会。前些天听闻行重哥哥可能会参加今晚的宴会，主子爷只安排了落落来这里，她不管不顾便跟了过来。

        舞曲过半，她的眸子却慢慢暗淡了下去。因为她仔仔细细的看了每一个人，行重哥哥不在。

        此时宾客们正在兴头上，和着舞曲，传出阵阵笑谈酣酒声。

        一阵马蹄声却打破了现场气氛，大门被砰的推开，从门外涌入的凉风，一下子吹散了众人的热情。

        一个小斯连滚带爬的进来说道，“老爷，凌国公带人来了。”

        众人便见到一行人朝宴厅走来，只见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身玄色华服，高束头发，下颌精致完美，高耸的眉骨，配着一双剑眉，眼窝深邃，一双眼睛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英俊而阴沉。

        “凌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凌国公勿要怪罪。”韩秉沉着脸起身迎接。

        宴会的音乐随即停下，跳舞的伶人都退到了一边，到会的众人也停下动作。

        “哪里哪里，是在下打扰了。”凌彻一字一咬带着些许笑意说道，却是一眼都没瞧韩秉。他在厅中站立，旁边随行侍卫便立即安置好一张座椅。凌彻随即懒懒坐下，单手撑在扶手，头轻轻靠着。

        柳琰从凌彻进入宰相府的那一刻就紧紧盯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推挤到大厅一旁。

        她看着他，许久不见，他依然束着发，不过好像又长高了。没有像以前那般身着铠甲，身子看起来过于单薄，怎么会做了国公反而如此消瘦。

        直到近了，柳琰看清了他的面容。那熟悉的轮廓，是她这些年煎熬时唯一的执着，只是他的眸中少了些星光。

        然后她揪着心看向他的腿，看着他一步一步缓慢走到厅中，然后坐在随身侍卫准备的椅子上。

        柳琰看着故人，心中涌起万千思绪。早有消息说，他工于心计，他权倾朝野无法无天。只是如今一看，曾经那如星辰的少年，却像是染上月光的没落人。

        府外的凉风吹来，柳琰只觉脸上一片冰凉。

        “今日乃本相生辰，多谢各位到府庆贺。只是老夫如今已不再壮年，才将宴会早早开始，图个好眠。凌国公不要怪老夫没等你，还请入座。”

        韩相今日大寿，自然早早给朝中大臣发了请柬。而朝中早已分为几派，以韩相为首的朝中老臣，和以凌国公为首的朝中新贵，还有一些没有表态的大臣。

        来参加韩相寿宴的大臣自然是韩相这派的，凌国公这边的大臣自然是找些借口不来。争斗都是暗地里的，而表面自然还是要漂亮。当然，也有些游离在两派之外的大臣，或心有所求，或当公事赴约而来参加。

        “韩相客气了，只是本国公不是来讨酒喝的。”凌彻依然坐在厅中，对韩秉的入座邀请充耳不闻。

        “不知凌国公今日造访有何贵干？”而此时韩秉看着凌彻，脸色沉重，这位年纪轻轻却阴沉狠辣的国公，是要来他寿宴上搞事吗？这几年，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因他惨死，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

        “本国公只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过来办案，韩相不必惊慌。”凌彻说着不必惊慌，眼神却是阴狠狠的直盯韩秉。“韩相可知宋煜？”

        “凌彻，你这是对皇室不敬，竟敢直呼宁王名讳。不要以为你当了这国公便可以为所欲为，你今后怕不是想要这天下也在你手中。”韩秉生气的站起来，啪的拍了桌子。

        四座的宾客一听两人对话，大气不敢喘一声。

        “嗤~韩相你也太会给人戴帽子了吧，我只是向你打听一下，你却要因此要治我谋逆之罪？”凌彻失声笑了。

        韩秉哼了一声，然后坐下。

        “看来韩相还不知道啊，如今这世上多了一位叫宋煜的百姓，不对，是百姓尸体。”凌彻靠着椅子，眼中带着几分讥笑。

        “你什么意思？”韩秉心中一惊，然后又强压下去继续沉声道。

        “韩相刚刚所说的宁王欲意谋反，圣上龙颜大怒，自然是贬为平民，赐死咯。”

        就在这时，有小厮疾步到韩秉身边，在耳边说了些什么。韩秉脸色变了变。

        “老夫自然不及凌国公消息灵通。当今圣上即位之后，宋煜便去了北方封地，老夫又怎知他近来如何。”刚刚小厮带来的便是宁王被赐死的消息。

        他的人是事情一发生便传书通知他，而这凌彻得到的消息竟比他还快，这一切究竟是他手下的人传消息厉害呢，还是一切都出自他手呢。

        宁王既然出事，现在韩秉也不愿再和凌彻硬对硬，因为他和宁王之间是有些关系。事情到这，韩秉也知道了凌彻来这的目的，此人来着不善啊。

        “哦，韩相这转变可真有意思。不过，我听闻这宋煜后面的支持者可是韩相你呢。”凌彻慢慢站起来，朝着韩秉一步一步走过去。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韩秉心中一惊，这奸臣是想干什么。“老夫乃两朝宰相，和先皇一道开国立朝，自是对当今圣上忠心耿耿，凌国公还是不要听信流言蜚语。”

        韩秉思忖着明日早朝去与皇上述说忠心，自己是开国宰相，朝中势力也不微，而且目前也没有证据表明他暗中帮助宋煜谋反，那他凌彻还能当着今晚这么多大臣的面直接将他就地正法了吗。

        只可惜，韩秉低估了凌彻的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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