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无处不在
沸腾的水，蓝色的元素粒子变得异常活跃，肉眼可见这些颗粒正从原本固定排列的位置上离开，按照另一种与原有阵列近似的队形排列。
但这似乎有些不同，林雨夜知道它们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在蓝色粒子活动的时候，它们并没有收到任何指令却能够迅速找到自己的队形，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没有命令，这些粒子应该是散乱的，而不是排列齐整的。林雨夜本能中这样认为，不知道为什么，他自然而然就会这样认知。
是什么让它们能够排列出各种各样不同的队形，又表现出不同的形式？
那么，如果按照这个方向去思考，这些表现出各种色彩的粒子本身应该同属于一种，它们不应该有各自的色彩和各自的属性，只是因为按照某种秩序排列出了独有的队形，才表现出了各自的不同，在这些色彩粒子的背后，它们应该有一种更本源的属性。那无数分支表现形式的源头。
林雨夜瞪大了眼睛，他看着手中的橘红色粒子构成的火焰，铝质餐盒，支架，餐盒中正逐渐沸腾的水，它们都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排列结构阵列，有的活泼有的慵懒，有的则正在产生变化。
‘是规则，是世界的构成规则。最基础、最简单、最强大的规则。’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但又似乎不存在，因为林雨夜可以肯定他什么也没听到，只是意识里似乎出现了刹那的恍惚。
但这个恍惚给出了他需要的答案：是规则驱使粒子按照需要的结构排列，这排列的顺序和结构本身，就是规则的一种具体化表现形式。
林雨夜想要看清正在重新排列结构的沸水中水元素粒子的动作，它们的排布方式，重新排列时的具体结构，因为他只能看到水蓝色的粒子，却不能看到水蓝色粒子更深层的构造。
仿佛是一种本能，他想要掌握这种排列方式，这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然而下一刻，无穷无尽的疲倦和困顿感就仿佛无处不在的黑暗，悄无声息的渗透进他头脑的每一个角落。
上下眼皮重的似乎被压上了一辆载重卡车。林雨夜视野中所有彩色粒子开始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火焰还在他手掌上方燃烧，铝质餐盒中的水慢慢沸腾，白色的水蒸气冉冉升起，餐合理沸腾的汤汁中，一个个小小的气泡从锅底升起，然后在汤面破开，也将原本堆放在餐盒底部被林雨夜掰碎了的压缩饼干浸润松软，然后分解成细小的食物颗粒。原本清透纯净的水逐渐被渲染上淡淡的浊色，也慢慢散发出食物的香醇味道。
所有画面都回到了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中。林雨夜眨了眨眼睛狠狠的摇了两下头，让自己不会因为困倦而一头砸进这刚刚煮沸的汤锅里。
他看着眼前再平常不过的画面，愣了愣神，刚才看到的另一种画面实在太过奇妙，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境，就好像他坐在这里熬制简易压缩饼干喂的稀粥，却一不小心犯了瞌睡。
“不，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我力量太弱，只能透过门帘边缘的缝隙，看到那道门内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画面。”林雨夜自嘲的勾起嘴角，左手从餐具套件里找出一只勺子，在火上烤一烤就算是简单消了毒，现在条件有限，水资源只有他们携带出来的十几壶水而已。用来熬汤已经非常奢侈了，怎么还敢洗餐具？
“也许我该尝试一下聚集水元素，看看能不能自己制作水？”林雨夜心中想着，可是他并不抱太大期望，毕竟这聚集火元素生成火焰也只是突然灵光一现的一个想法，而后在自己都不知道具体原理的情况下就施展，并且成功了。
如果不成功呢？那也很正常，没学会走路怎么可能学会跑，想要跑起来不狠狠跌几个跟头怎么可能？
“哇哦~好香啊。林雨夜你还能这么干？我怎么就早没想到。果然是不同人不同命，我这苦逼命就只能喝冷水吃压缩饼干。”几步远外正和周欣然回忆过去的郝栋梁，被铝质餐盒里飘荡起的食物香味吸引了过来，他耸动着鼻子，动作夸张的像条正在觅食的狗。他看着躺在车上的女武神，眼睛里写满了羡慕和嫉妒。
“你小子少说风凉话，我也是刚才给你点烟之后才想到可以用这招加热熬制点吃的。女武神受伤了，只能喝水，压缩饼干和牛肉干这种硬东西，她现在昏迷又不会自己嚼着吃，我只好弄点流质食物给她。”林雨夜摸了摸鼻子说。
“噫~你这么照顾她，等伤好了，又是救命又是细心照顾，我看她要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郝栋梁确实不打算放过林雨夜，继续调侃说。
“就你小子多事，你再这样别求我给你做一份！本来我还想要不要顺便熬点热汤大家都喝一点，毕竟热的食物吃进去，恢复体力的效果更好。现在我心情不好，你看着办吧。”林雨夜眉毛一挑，嘴角露出一个阴险的弧度。
“林雨夜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二货。”周欣然抓住郝栋梁的耳朵一把将他拎到一边，然后自己占了郝栋梁的位置，凑到餐盒前面闻了闻味道。
“这是直接用水加压缩饼熬的吧？味道行么？”说是这么说，周欣然眼睛盯着餐盒里已经微微有些粘稠的汤汁一眨不眨，显然很有些想法。
无独有偶，玲玲也撅着小鼻子凑了过来，她从林雨夜另一边探过头来，一双银色的大眼睛水亮亮的，好像正在闪烁着绚烂的星光。
“味道行不行，你尝尝不就知道了。我可先说好，这一份给女武神，你们要吃热的，我可以再做一份。不要偷吃。等会儿你负责喂她把这一份吃下去，我再给你们做一份，不劳动别想吃。”
“好说好说，我有两个妹妹，她们小时候我经常帮妈妈喂她们吃饭，这方面还是有些新得的。”郝栋梁揉着耳朵又把头从周欣然腋下缝隙钻了过来。
“不行。”周欣然和林雨夜同时否决了郝栋梁的主动请命。
“我来喂，你旁边帮手。再怎么说她也是女孩子，怎么让你随便乱碰？”周欣然虎视眈眈的看着郝栋梁，仿佛他敢发出半点反对意见，立刻就会拳脚相加。
林雨夜听周欣然说了，自己就不再说话，他微微有些脸红，毕竟女武神和自己有些亲密接触，从私心里，他不希望其他男性再碰女武神。
“我艹，都什么年代了？！这时代早就男女平等了好么？！甚至女权地位在民间还要比我们男性高一些呢！大街上女人泡男人的比比皆是，我不过是正常照顾人，你们不要防贼一样看着我好么真是受不了你们。嘁~！”郝栋梁连忙将头动周欣然腋下那缝隙抽走，然后才开始跳着脚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就把你当贼了怎么滴吧？”周欣然转过头，双手在腰上一掐，对着郝栋梁一阵挤眉弄眼。
“呃好好好！你周大小姐厉害，我甘拜下风五体投地行了吧，我打下手我当小弟。”郝栋梁看着周欣然脸上的表情，立时领会，马上服软。
几人笑闹一会儿，铝质餐盒里的汤汁已经熬制的差不多了，林雨夜用勺子搅动时，将里面所有压缩饼干的硬块都捣碎，此时餐盒小锅里的汤汁粘稠得近似米糊，十分均匀。林雨夜用勺子舀了点，吹了吹，然后递给周欣然。
“你尝尝吧，看看怎么样。”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周欣然收起生气的母老虎架势，连忙接过勺子递向自己唇边，勺子还没入口，她却看到了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正满是幽怨的盯着自己。大眼睛的主人玲玲此时鼓着腮帮子盯着她，心里那点小情绪全写在脸上了。
周欣然看了看玲玲，又看了看林雨夜，发现林雨夜没什么表示。想到林雨夜忙了半天结果却让自己先尝第一口，她脸颊微微爬上一丝晕红。
“我就尝尝味道，又不是都吃，不会少了你的。”她对女孩子可不会客气，直接回瞪一眼给玲玲。然后直接将勺子放进嘴里。
“唔好淡啊。没什么味道，说不上难吃，但绝对不好吃。”勺子放进嘴里之后，周欣然就被思想上的巨大落差给打败了，本来还是报了些期待的说，这些期待都变成了失望。
“毕竟只是用清水煮，盐分都是压缩饼干里自带的，我猜想也会比较淡。不够受伤生病的人不是说吃些清淡的比较好么？”林雨夜灭了手上的火苗，看着气泡逐渐减少的餐盒叹了口气。
“你这么说也对，生病和受伤的人的确不好吃太多有味道的东西，特别是辛辣和腥膻的食物。这白开水煮压缩饼干多好，健康有温暖嘛~凑合吃呗~”郝栋梁不忘刷存在感。
“虽然这二货的话不耐听，说的也对。凑合给她吃吧。”周欣然心虚的点头。
玲玲看到周欣然尝味道之后脸上表情变化，再听了她的评价，注意力就不再那么关注这餐盒里的汤汁了。
没有反对意见，这一锅汤汁顺理成章的成了女武神这一顿的口粮，现在是在地下，又没有计时工具，几人也不知道现在是晚上，还是已经到了第二天，反正前面只顾着逃，很是走了一段路，知道周欣然说要休息才停下来。
周欣然和郝栋梁负责喂女武神吃‘压缩饼干味’的稀粥。
林雨夜则自餐具套装中取出最大的餐盒使用。他尝试聚拢水元素制作清水，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按照何种方式排列组合，仅仅就是把一大堆水元素聚拢在手掌上的位置，这些聚集来的大量水元素是最纯粹的元素颗粒，它们集合在一处时就会自动按照冥冥之中既有的规则排列组合，形成林雨夜看到的纯水，自手掌上空形成，然后流入餐盒里。
聚集水元素组成水的过程比聚集火元素生成火要麻烦一些，聚集过来的水元素要组合排列之后才会生成水，而聚集来的火元素则似乎不需要特别排列，直接就能生成热量点燃火焰，这也可能跟火元素自身比较活泼有关系，活泼的火元素完成组合排列的速度当然要比水元素更快更节省时间。
林雨夜自己是这么理解的，毕竟就自己现在的能力，深究这个问题也得不到答案。
给自己先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放着，也就暂时放下不再多想，心安理得的使用这能力就行。
水的问题解决，火也不成问题，林雨夜感觉自己快成一个随队行动的炊事员兼后勤补给站了。他自嘲的笑着，再次尝试进入先前能够看到元素的视界，却大脑一阵刺痛，紧随其后疲倦也不请自来，他只好果断放弃，只闷头使用就好。
探明究竟这种事，还是等不再头疼之后再做打算吧。
在周欣然的建议下，林雨夜在这锅汤里只加了少量的压缩饼干，却放了几大块压缩牛肉干和压缩蔬菜干，牛肉干里的盐分明显比压缩饼干里要多很多，几大块下去，又加上了蔬菜，这一大盒热汤制作出来效果比第一餐盒稀粥强了太多。
本来已经吃了压缩饼干和肉感的众人就着热汤又吃了些东西，结果就是一个个撑的打嗝，毕竟压缩食品入腹之后会膨胀，先前虽然吃的不多却已经吃饱了，这下再吃怎么能不撑？
这一次说什么也没发在上路了。于是几人决定就地休息。等睡一觉醒来，再继续赶路。反正地下隧道里漆黑一片，手电开着还能有点光，手电一关，比黑夜还要黑，各奔分不清昼夜交替。
几人的生物钟早已经被疲惫、恐惧、以及崩坏降临以来时刻悬停在死亡边缘的危机感拆得粉碎。
众人从手推车上取下保存尚且完好的睡袋，脱下作战服只穿了棉质贴身衣服，就钻进睡袋里睡下。
手电筒保持开启状态，洒出惨白色的光，将它正对方向上的所有事物都镀上一层惨白。林雨夜看着手电筒光芒照亮方向的路面，冰冷的铁轨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黑暗中，石子被拉出长长的倾斜影子。
疲倦袭来，他闭上眼睛。然后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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