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皇上喜当爹
徐仁慧守在奶奶床边，尽孝到底，能做的都做了，生死有命，她心里明白这个道理。
奶奶在山里行善积德，与山中、村里的人们友好往来，老人孩子都来送她最后一程，谁见了徐仁慧都是行跪礼又泣不成声的。
“老夫人待我们那么好，要是没有老夫人，我家老幺说不定就夭折了，我也下不来床了。”
“老夫人教我们如何种植蔬果，我们才能吃上那般美味，还能拿到市集上卖，换些布料回来。”
“老夫人每次得了京城来的礼物，吃的用的，哪样都给我们分一点。”
村民山民们都痛哭流涕，悲伤气氛浓郁，徐仁慧反倒哭不出来，忙着招待客人们，忙到人去房空，独自坐在院子里，奶奶养了好些年的猫狗都凑过来。
徐仁慧竟然下意识往后退，怕沾上猫狗的毛发，回神环视四周，才松口气：“对啊，我并不是在宫中，也不怕沾到它们的毛发会让皇上过敏。”
殷小星送上稀粥小菜，见徐仁慧温柔抚摸绕在她身边的猫狗，眼睛干涩，没有半点眼泪。
“皇后娘娘想哭就哭吧，至亲离世，再也不能相见相谈，又怎么能不伤心？”
徐仁慧抬头问的却是：“你打探的如何？找到人了吗？”
殷小星忙放下东西，取出今天收到的纸条递上：“住处打听到了，此人的身份还要进一步确认，应该这两日会有确信，皇后娘娘正好能歇息——”
徐仁慧一把夺走纸条：“明日一早我们就去会会他。”
“好的，那我先去打点一下。”殷小星担心徐仁慧的身体精神，徐仁慧担心朱有璧。
独来山中陪伴奶奶的这段日子，不长不短也近一整月，徐仁慧悉心照顾奶奶和院子里的花草，看似回归田园，享受团聚之乐，其实她早有打听，一直让殷小星暗中查探。
徐仁慧在山中一刻没忘宫中和沿海的琐事，那边与宫中几位靠得住的姐妹保持联系，这边也时时打探海事事故的调查处理情况，何家的处境。
只是，她的这番默默付出和心意，朱有璧不知道。
次日清晨，天灰灰，徐仁慧就爬上了山顶，一位老先生比她更早，炉子都烧起来了，茶叶淡淡的芬芳随晨风飘散。
“关老先生，久疏问候了，回来终日忙着照顾奶奶，也没来问候一声，昨日人来人往，也不方便与您详聊。”
关老先生专注炉火，细心泡茶，也不回应，等茶泡好了，先品了一口，满意地笑笑，才把另外两杯茶放在徐仁慧和殷小星面前。
“一大早就爬上山顶来会我，口渴了吧？先喝口茶润润喉，就着山泉跑的清茶格外润喉，这可不是宫中能够喝到的滋味。”
见她们迟疑，老先生伸手把殷小星面前那杯拿过来喝下，把自己那杯推到殷小星面前：“这位小姑娘最是奔波劳苦，怎么，打听多少我的事情？还有多少不知道的？喝杯茶润润喉了，尽情说来。”
徐仁慧把茶当酒一样仰头饮下：“我们找您的缘由，您应该都猜到了吧？”
“每个在海上漂浮大半生的人，都想脚踏实地活着。我跟迪安那孩子是一样的，又是不一样的。我喜欢登在高处赏景品茶，”
关老先生也是海贼头目之一，将海上大业交给年轻一代，他就藏在深山中，种竹子挖竹笋，种茶叶，每日最早登顶，炉子烧热泡茶。
迪安归顺朝廷，在南方海边监管海事和商贸，却不想在何家手下奔走，想取而代之，就像他当初想取代头领。
“他能煽动的人，关老先生也能稳下来。这就是我今日拜访的理由，因为关老先生无欲无求，我便两手空空来求您了。”
关老先生泡好茶，看徐仁慧眼里的锋芒，浑身的气势，哪里是求，她是以当朝皇后的身份，把一切都安排明白。
迪安的小把戏，勾结的什么人制造海事事故，都让徐仁慧拿捏得死死。
徐仁慧是机灵勤劳的女子，对奶奶孝顺，与山村中的人友善来往，这些关老先生以前就知道。
“嘿，我原以为你当不成皇后，去一段日子就该哭戚戚回来种瓜养狗，没想到你真成了皇后。”
徐仁慧微微一惊，她还记得当初接到入宫诏书，连着几天骂骂咧咧上京去的情形，也没忘记在后宫跑腿打杂当老妈子的苦难。
只是，在她不知觉之间，越来越像皇后，越来越想当朱有璧的皇后。
回归山中，陪伴奶奶，如从前一样养花种菜照顾猫狗，她更清楚了心中所念。
能够再次归隐山中，本是她的心愿，在这里真实的日日夜夜，她忍不住想象朱有璧在宫中做什么。
“老夫在山里养了一些日子，倒也想念那帮老朋友，也有点惦记着海水的气味了，正巧也是吃螃蟹的时候，我就去走一趟吧。”
下了山，徐仁慧没久留，匆匆将奶奶的老屋、院子和猫狗嘱托给邻里村民，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沿海的事交给关老先生，又有何永澈在那守着，趁着迪安被留在京城，那边的事态能够火速控制好，我们先回宫。”
徐仁慧对朱有璧的挂心和担忧，不需要半句肉麻言语，全都在她彻底不眠赶路的行动中，全在她亲自找关老先生求援之中。
“皇后娘娘回宫了！”
宫门一开，消息即刻传遍各处，徐仁慧入宫不到一半路，姐妹们四面八方涌来相迎，眼浅的几人都先哭红了眼，也有人忘情地顾不上礼节抱住她撒娇。
“我的姐姐啊，你怎么能一去整月，我这是夜夜睡不好觉啊。”
年纪小的秀女泪花花地撒娇，被年长的婉仪一把拽开来，满脸嫌弃地吐槽。
“你睡不好觉是惦记着搓麻将，皇后娘娘别管她，这丫头片子别的没学好，麻将学的最利索，天天找牌友，一入夜就开打。”
徐仁慧一回宫就要给姐妹们调解，又要婉拒今晚的麻将邀约，只是她的目光根本没停留在姐妹们身上。
朱有璧竟然还没出现，分别整整一个月，她以为回宫消息传入，第一个朝她飞奔而来的人，必定就是皇上。
有一回她只是陪朱有晴去京城市集转了转，被突然而至的暴风雨拦了一夜，在京城找了家客栈过夜，次日回宫，朱有璧心急火燎地在宫门徘徊等着她。
“皇上是学得稳重了些吧，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显露情感，肯定是在宫里等着您呢。”
宫门大开，太监宫女们纷纷让退，徐仁慧满心期待，坐在房内悠哉喝茶等着她的人不是朱有璧。
“哎，皇后姐姐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戴贵妃笑盈盈站起身来，说着“我们”，徐仁慧环视整个屋内：“除了我的好妹妹，没见到还有别人呀。”
“嘿，还见不到面呢，再过九个月吧，便能相见了。”
戴贵妃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不见隆起，她怕徐仁慧不明白，特地说明。
“也对，姐姐这是刚回宫，哪里知道呢，哎，我与皇上也是前两日才知道的。姐姐回宫，我本该是行礼欢迎，这不也是因为怀了龙种，行动不便，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徐仁慧恍然大悟，冷冷一笑：“我不过是走开一个月，宫中竟然发生了此等大喜事啊，我应该赶快去贺喜皇上。”
为戴贵妃诊疗安胎的石启明来接她，宫女太监们簇拥着戴贵妃离开了东宫，徐仁慧独坐在房内发呆。
一路赶回京城，她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不眠不吃地赶路，她希望入宫第一眼所见的面容是想念了一个月的那个人。
奶奶离开那刻，徐仁慧心里最牵挂思念的只剩下了一个人，那就是朱有璧。
她没有哭，因为她告诉自己：我不是孤独一人，我还有夫君。
原来，朱有璧并不像她一样，他有后宫三千，他另有宠幸，短短一个月时间，他都喜当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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