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双王
高焱！
李牧端坐在马上，看着不远处严阵以待的秦军，眼中闪过些许厉色。
这个叫高焱的年轻人完全是踏着赵国人的尸骸才有今日的威名，十日破九城，确实能称的上一声厉害。
但这不是让李牧高看对方的理由，真正让李牧高看一眼的是对方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找到最合适的办法抵御他的兵锋。
非是李牧自夸，能在他的骑兵下保存自身的人绝对难得的将才，甚至李牧隐隐的有种感觉，这个高焱将来恐怕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威胁。
可惜这次来的过于着急，李牧没有带任何步卒，不然就算将麾下的步卒尽数折损于此，他也不能让秦将高焱有走出这里的机会，不同于樊於期，这个高焱的威胁程度远在所谓的秦中郎樊於期之上。
而麾下的骑兵是李牧这些年精心积攒起来的，用在这里做步卒消耗实李牧是不愿意的。
也罢，他李牧纵横疆场几十年，何曾害怕过，这高焱只要还在赵地，他总有机会将之消灭。
“撤---！”
随着李牧一声令下，数万骑兵在轰隆的马蹄声中消失在了秦军的视线之中。
秦赵两军仅仅只是对峙了不到一天，但高焱却觉得格外的煎熬。
尽管心中猜到李牧看到自己的防御会放弃攻击，但当他真正面对李牧率领的赵军的时候他明白，无论多么充分的准备面对真正的战斗的时候都感觉做的少了，因为战争没有确定可言，猜测终究只是猜测。
不过当看到李牧退兵的时候，高焱才真正松了口气，对于李牧会进行的行动，高焱完全是凭借自己从历史中对李牧的了解猜测的。
尽管高焱的做法算是当前的最优解，但人这种东西是最难以猜度的，一旦猜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不过好在现在的李牧还不是武安君，还只是一个刚刚从边疆调回来的将领，军队的自主权有限，这才是高焱能安稳的站在原地的原因。
而在赵军离开之后，秦军却没有丝毫松懈，该伐木的伐木，做路障的做路障丝毫没有多少变化。
“千长，咋们不是已经打赢了赵军一阵了吗？怎么赵军离开，我们还无动于衷呢？咋们不是应该乘胜追击的吗？”
孟防身旁一名什长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身旁年轻的千长。
“乘胜追击？”
孟防一巴掌就拍在了这名什长的后脑勺上。
“侯三，你小子什么时候说话还弄的这么文绉绉的了！”
“怎么，在樊於期麾下呆了一段时间就变了模样！”
“不敢！不敢！”侯三连连摇头。
孟防的话让他不住的缩了缩脑袋，曾经是高焱麾下亲卫的他，一直都活在孟防的鞭笞之下，对孟防都产生心理阴影。
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了高焱的亲卫营，还晋升成了什长，原本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了，何曾想没打一仗，整整十万大军就被打散了，他侯三又再次被高焱收拢被划波到了老长官孟防的麾下。
尽管心中对孟防有些害怕，但真正在孟防手下做事的时候侯三觉得颇为安心，这不仅仅是他的心理作用，更是对于曾经的上官高焱的信任。
“你小子是不是脑子被樊於期给弄傻了，刚刚只是小胜了对方一手就膨胀了？”
“乘胜追击还！”
“你没看到赵军那清一色的骑兵，你还想用自己的双腿去同马匹较量一下脚程不成？一旦我们追击之后对方再杀一个回马枪，咋们这些人可就要全部交代了！”
“你懂不懂，如果不懂就不要乱说，省的丢我的人！”
孟防一脸不屑的开口解释。
“下去将你的事做好！”
说着孟防开始了一天的例行巡视。
赵国。
都城，HD。
赵王看着面前刚刚传来的战报仰天长啸。
他已经多久没感受过这种轻松的感觉了，一年还是两年，他已经不知道了，在之前无数个日夜里，赵王每次看到的战报都是秦军今日攻陷了哪里，明日击溃了哪只赵军。
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李牧上书的只有一句话。
“十二月十五，臣击溃秦中郎樊於期麾下秦军十万，斩首五万余。”
仅仅只是这一句话，赵王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豁然一松，赵国终于再次出现了一个能改变战局的将领。
只是这个将领不是出身王都，乃北地草莽之辈。
想到出身北地的廉颇，赵王的脸色不断的阴晴变幻。
但想到虎狼之敌秦国，心中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
“下旨：”
“晋边将军李牧功勋卓著封武安君，赏千金！”
“所有有功之士，赏钱百！”
“另赐牛羊，大犒全军！”
这已经是赵王能赏赐的极限了，近几年年年征战，赵国国库基本都被打空了，不过如今以李牧之势，击退秦军已经成为可能，只要将秦军赶出赵境，赵王就能开始自己修养生息的计划了，毕竟如今的赵国实在是太穷了。
而在赵王欢欣鼓舞的时候，身处咸阳的秦王嬴政此时却怒意难平。
“樊於期！！！”
嬴政的声音虽然看似平静，但语气中冰冷的杀意却难以掩饰。
对于樊於期嬴政是寄予厚望的，不仅封樊於期为中郎，对其家人更是极为优渥，但樊於期给出的回报却让嬴政感到心凉。
原本按照他的既定策略，樊於期应该会同王翦杨端和一起攻下邺城，但才击溃赵国十万大军不过几天，樊於期就被赵人击溃，而且还是大败亏输，十万大军剩下的连三万人也没有。
秦国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大败，这让志得意满的嬴政如何能甘心，而且败的时机还如此的关键，嬴政甚至隐隐的感觉到这一次想拿下赵国已经是不肯能的了。
“赵高！”
压下心中磅薄的怒火，嬴政想知道樊於期为什么会败！
带着一只高冠的赵高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嬴政身侧。
“在！”
“王上有什么吩咐？”
尽管赵高是罗网的新主人，无论是权利还是实力都已经算是天下顶尖，但在嬴政面前，赵高看起来显得异常谨慎。
对于赵高的恭敬，嬴政是比较满意的。
“赵高，樊於期是怎么败的！”
“罗网查清楚了吗？”
对于嬴政的问题，赵高早已经打好了腹稿。
“王上，关于樊中郎的情况，罗网已经将所有的信息都收集好了。”
说着，赵高继续开口说道：“这一次樊中郎的失利，是因为赵王突然将在边疆的李牧调了回来，打了樊中郎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导致樊中郎兵败。”
“突然袭击？”
“措手不及？”
“樊於期是干什么吃的，作为一军主将，临阵机变不是最基本的能力吗？十万大军竟然被人完全击溃！就算是十万头猪也不会如此大败！”
嬴政此时是真的恼了，这一次原本他是准备集三十万大军一举拿下邺城，让赵国步入韩国的后尘，谁曾想自己最为看重的将领竟然弄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让他原本的计划彻底坍塌，而亡赵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王上，这次攻击樊中郎的是驻扎在赵国边境的骑兵，这些人算是赵国最后的精锐，樊中郎不敌也是能理解的！”
“理解?”
嬴政此时似乎是咬着上下颚开口的。
“这绝不是理由，失败就是失败！”
说道这里，嬴政神色一顿。
“樊於期人呢！”
“战报中可没有关于他被打败之后的半点记录！”
面对嬴政的问话，赵高微微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他消失了！”
“在战后樊中郎就消失了，罗网也派人去找过，但没有发现樊中郎的踪迹！”
面对赵高给出的答案，嬴政不由的怒极生笑。
“消失了？”
“哼！还是说他跑了！”
面对嬴政的追问，赵高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个还不知道，但从赵国那边传来的情报来看李牧没有抓住樊中郎，也许樊中郎只是躲起来了罢了！”
面对赵高的解释，嬴政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已经挂满了冰冷的笑意。
“失败了跑就完了？”
“全国通缉樊於期，提头来见者，赏千金！”
“同时将樊於期全家下狱，待明年年初处斩！”
嬴政的命令很冷酷，然而一旁的赵高却微微点头，似乎对于嬴政的安排非常合理。
处理完樊於期的事情，嬴政将自己的目光再次放在了面前的地图之上。
如今樊於期十万大军尽没，颍川之前已经无险可守，若是赵军长驱直入，颍川就危险了，要知道颍川之地平原很多，正是骑兵的不二战场，若是一个不慎，赵军甚至能直入秦国腹地，那时秦国才是真正的麻烦了。
“李牧的人马已经到了哪里？”
嬴政一边看地图，一边不断的询问这赵高秦赵之间的具体战事。
“王上，此时李牧已经回援邺城，算算时间只怕他离邺城已经不远了！”
赵高的回答让嬴政有些奇怪，邺城虽然重要，但有司马尚在此一时半刻还出不来问题，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李牧应该将秦军尽数消灭再回援邺城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如此不但可以扫清一路赵地的障碍，还能将自身后方清理干净。
但李牧却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援邺城，连身后的秦军溃军也不管，实在奇怪。
“还有什么情况吗？”
嬴政想知道为什么李牧会这么做！
“王上，不是李牧不是不想继续追击我军溃兵，而是因为有人拦住了李牧的去路，让他不得不即刻返回邺城！”
“谁！！！”
“就是十日破九城的高焱！”
“高焱以一人之力收拢溃军，阻碍了李牧前进的步伐，而他与李牧还交过手！”
赵高这么一说，嬴政忽然来了兴趣。
高焱嬴政是认识的，一击击溃樊於期的李牧竟然还能被高焱拦住去路，这实在是有些出乎嬴政的预料，但嬴政真正关心的是两人之间隔的胜负如何，这关系到今后嬴政对于赵国的布局。
“李牧派出了一只千人队，高焱同样也派出了一只千人队，双方交战一盏茶的功夫，高焱麾下折损数十人，而李牧麾下则折损大半，若非最后关头李牧派骑兵接应，他麾下这只千人队就将被高焱抹除！”
赵高的话让嬴政心头一震，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自从李牧出现之后，他基本就没有收到过什么好消息。
“也就是说，我军士卒的战力还在赵军之上，只是因为将领的原因才导致这次大败？”
但随即，嬴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是李牧轻敌了！”
嬴政心里很清楚，李牧这是将骑兵当步兵用自然不是高焱的对手，不过就算如此这个叫高焱的依旧有几分本事。
能在大军溃败之后迅速找到抵御骑兵的办法同时尽量收拢败卒，高焱做的已经算是不错了。
但这也仅仅只是勉强维持之前的优势，一旦赵军腾出手来，高焱的处境会更加的危险。
“赵高，让你的人传令王翦，由他全权统领对赵战事，一定要稳住现在的优势局面，同时不能让李牧闲着，要让李牧在赵地空耗钱粮，寡人倒是想开口赵国还能撑多久！”
说完，嬴政不由的多看了赵高几眼，这个赵高用起来很顺手，忠心在嬴政看来也是够的。
这一次樊於期的战败然嬴政心中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这一次如果樊於期能早一点知道赵军动向，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一想到这里，嬴政的思维就停不下来。
若是领军将领对敌国的情报一清二楚，那战败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再度发生。
但要组成这样一个情报网罗却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秦国现在虽然富庶，但想做这些还是力有未逮。
再次端详了一眼赵高，嬴政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一时间可能办不到，但罗网是可以做到的，这还不需要嬴政做多少支持。
但任何事情都是利弊相交，要利用罗网的情报网罗，只怕也会让罗网在无形中扩张，不过嬴政有信心能控制罗网，在嬴政看来他一定能将罗网稳稳的拽在手中，因为对他极度忠诚的赵高就是他控制罗网的不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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