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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血染成池


迷朦中,有人去捏阿饶的下巴,捏得她生疼,脸被翻来覆去地打在鱼尾上,黏液勾住了耳垂,带着刻薄的音钻进来。

“什么价?”光看了脸,龟公很满意。

“呵!”钱辉摇头摆手,脸看向海面,这处海湾极好,任外头是狂风还是暴雨,这湾里常年风平浪静,鱼藻不摧。海底生灵本就是各有各的命,被暗浪卷到此处的,都是益寿延年的长寿命。

“往日的帐,两清吧!”钱辉笑。

“两清?”龟公也笑,尖嗓惊醒了阿饶,“你在我这儿只记得玩的高兴,可晓得欠帐已过了百金?”

阿饶的腰忽被两指狠掐了一爪,她惊叫而起。

龟公收回手,继续打量,随着阿饶的坐起,眼睛发了亮:“模样是不错,身段也好,可终究是个残缺货。”

这世道,为娼妓也不要瞎的?

钱辉闻话,在口中来回嗦舌,末了,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她若不是瞎的,有你麻烦的!”

这话有道理,她若不是瞎的,不晓得在这花船上要跑几回了。

看龟公有所动摇,钱辉又添了一句:“她往日就做妓的,不用你请人调教,最会伺候人。”

阿饶被钱辉卖给了花船的龟公,为他抵了往日在此花天酒地的快活债,这原就是他打算好的,只是本来想去礁港村附近拐几个黄花姑娘,可看见阿饶后,他觉得有这一个就够了。

殷勤相助数次,他发现阿饶不是好骗的小姑娘,正着急无策,好在她男人死了,钱辉才去挖了海神的眼,引了这一串祸给阿饶。

花船有海区最大的势力海鲸帮相照,也算是海鲸帮自己的生意。海鲸帮是江湖最边缘的门派,与中原武林素来无太多结交,他们经营着整个海湾最大的赌船三眼巨轮,人都说:“上了三眼巨轮的男人,都是倾家荡产而归。”

巨轮庞大如鲸,常年飘在浅海区,灯火阑珊,日夜无休。除此之外,三眼巨轮的甲板拴了几十条如棍粗的铁链,铁链牵着海湾深处花船数十,花船连连相靠,每条船上唯有一妓挂牌。

男人赌完后都爱找女人,或是挥霍在赌船上丰收的意外之财,或是发泄十赌九输的愤气。

在花船的女人是命最不好的妓,她们在深海处任人凌辱,道不尽哀嚎,十有九死是喂了鱼。

阿饶所在的那条船挂着粉红的帏裳,渔火明灭,一闪一闪,映着美人窈窕的身段。当她晓得深陷泥潭时,为时已晚,钱辉早不见踪影,况她如今是个瞎的,任人摆布是寻常。

花船都不大,舱里只有一张漫着椰花奶香的床,阿饶缩在一角,把能裹的都裹在身上,她靠着舱柱,眼顺着波光闪动,若是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是个瞎的。

“喂!你叫什么?”船头坐着龟仔,为了看住阿饶。新来的妓都要看个两三天,若是遇上倔的,守上个七八日也是有的,可再不会多。

海鲸帮的人很有法子,他们从不欺打自己的妓,可被拐来的多半都有亲在世,为自己的家人在海域太平,姑娘们也不会闹得太过分。

“叫什么?问你!”龟仔日日看惯了这些飘在海上的花灯,可没见过这样标致的,虽不能随便动,聊骚几句也能解解闷气。

叫什么?阿饶好久没与人说过自己的名字了。

礁港村的人总是“盲女盲女”的叫她,她也总是答应,可她最讨厌人叫净空阿光。

“阿光阿光,妻散子光。”

不吉利。

“还是个哑巴?龟公这生意做的……呸!”龟仔朝海里吐了一口唾沫,背手蹲身,又细细去偷听起相邻那条船的“战况”来。

战况激烈,听得他神清气爽,滋味重重。

“龟仔!接客!”不远处,有小船划过来,登岸的男人醉气醺醺,面苦意愁,龟仔机灵,遇见这样的,一般少言不语,直接送到姑娘那处去。

想了许久,阿饶想不出法子逃,她不熟水性,又是瞎的,逃比登天还难。莫不是要死在这里了,一想到这儿,她又惆怅了,死在这儿?还不如死在南粤,死在西华半山,甚至死在南府,至少,是死在净空的怀里的。

净空的怀,又冷又窄,是只能住着她一个人的广寒月宫。

男人登船后直奔舱床而来,忽看见一脸娇容的阿饶,兴致好了许多。“小的就不打扰了。”龟仔拘着笑着撩下帷帘。

后头的事儿,他只能隔帘听了。

“你……”阿饶看不见,慌得很,可嘴里有一堆话要先说:“你知道宓宗吗?宓宗长隐的掌尊是我相公,他脾气不好,你别碰我!”

男人来不及脱衣服,直接扑过来,把阿饶压得死死的,油腻地笑说:“不碍事,长隐隔山横海,他过不来!”

阿饶被难闻的酒气按在床的一角,惶恐和作呕接连来袭,除了拼命地喊叫与反抗,她做不得其他,然也是白白无济于事。可她打破了原本暧昧欢歌的海域之色,凭空添上的凄惨之音,惹得好些花船之客失了兴致。

龟仔在船头听得也不高兴,“不是哑巴吗?可真晦气!”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拍过去,阿饶被打得脑袋嗡嗡,渐渐迷失了好多力气。

“装什么黄花姑娘,办完事我好上巨轮再战!”男人气极,心想今夜确实霉到裤裆里了。

阿饶被翻了身,身子下的衣被扒扯了大半下来,她奋力咳了两声,胸口闷得青疼,舱里的气味也越来越不好闻。她捻了捻袖中的指,好在那把梭子一直没扔。

龟仔已无聊地坐在了船头处,两脚荡到海面,踢着困意满满的浪花,打哈欠。忽闻后头“啊”地一身大叫,是男人的痛叫,又一声“噗通”!像是什么东西闷闷地落人海里。龟仔吓得醒了瞌睡,爬到舱边,撩帐查看,只见客人一手扶着流血的小臂,一脸狰狞。

“人呢?”

“跳,跳到海里了!”客人忍痛答。

龟仔最熟水性,听闻转身,一个纵跃,也入了海……

阿饶在媸海海边住了一年,可从未嬉过水,她瞎了,做什么都力不从心。坠入海的那一刻,阿饶没想那么多,她满心只觉得:还不如死了!

然后,很快,她便没了意识,什么海水冰冷,冻如刺骨,她都没有体会。她的身体越飘越沉,宛若海天里的一枚孤星,顺着星河脉络逃到原来的轨迹,她以为,那是自由,直到有一只手,划水而来,人似蛟蛇,死死缠住了阿饶的臂……



三眼巨轮上还有很多客人,有的手气好不肯放过运气,有的正考虑最后一搏。龟公今日也下了赌池,摇在里头,堵上了今夜花船里姑娘们为他挣得全部成利。

他的眼,猩红透底。

有人失魂落魄地上了巨轮,汗不断往外冒着,像是急赶了许久路,也像是怕极。他在一群赌徒中寻了许久,才看到龟公的身影,人连滚带爬过去,摇了龟公的臂,问:“盲女呢?”

龟公回眼,看是钱辉,这个丧气鬼怎么来了?“什么盲女?滚滚滚!”他甩手把人推走,又紧紧盯回骰盅。

“盲女!那个瞎眼寡妇!在哪儿呢?”钱辉说着去揪扯龟公的衣。

“老子全让你整晦气了!”龟公一脚踹过去,指着钱辉大骂:“能在哪儿?正在花船忙着给老子挣本儿了!”

说完,钱辉的脸白成死了的鱼肚,霎时间,眼失了人间的魂气。

“拖出去!”龟公叫了人过来,欲拖钱辉出去,心下不爽快至极,“一个死了男人的克夫寡妇,问个屁,哪个男人睡了不晦气!”说完,他坐回赌桌原位,又好好瞄起骰盅来。

龟公没发现,又有人登船,朝他来的。那人往日踏的步子都轻缓,只今日又重又急,他撞了人群里好些赌徒的背,被骂了也停不下步伐,这些帐都可以慢慢算,或是不算,也不值当什么,只有一人,她若不是毫发无伤。

他就要这片海域再无灯火,血染成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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